艾迪生问：“那你还不快把枪扔了？”
中指不说话，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知又过了多久，中指拿枪的手开始有些哆嗦了。
艾迪生说：“你的手上有伤，绷得时间长了伤口会裂开的，耗下去，只会对我更有利！”
中指不置可否，但额角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又是一个长时间的对峙，中指手腕上的衣袖已经渐渐被鲜血渗红了。
艾迪生趁机悄悄向温暖用眼神示意。温暖用眼角瞟了下后面的中指，向艾迪生挤了挤眼睛，示意明白了。
艾迪生向温暖一使眼色，温暖就势向右侧倒去。与此同时，艾迪生的枪响了。中指的左肩中弹，同一刹那，他的枪也响了。艾迪生闪身避开子弹，抱住地上的温暖，滚到角落里。
中指趁势向他们藏身的地方连开两枪，然后钻进身边的巷子，跑了。
艾迪生起身正要追，被地上的温暖死死抱住。艾迪生挣扎着：“放手，他要跑了！”
温暖将手臂扣得更紧了：“你不能走！跟我回去！”
艾迪生焦急地说：“我发誓，只要我不死，一定会回来找你！”
温暖望着他的眼睛，有些被说动了。
艾迪生一字一顿地说：“你应该相信我！我要是想跑，再有一千次都跑得了！”
温暖怔住了，一瞬间，她想起了和艾迪生接触的一幕幕，印象中，他并没有要抗拒追捕，只是想做完自己的事情。想到这儿，温暖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艾迪生一跃而起，向着中指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温暖站起身，还有些发懵。
艾迪生跑出巷子，街对面，中指正踉踉跄跄地穿过马路，眼看就要消失在居民区里，艾迪生大步跑上了马路，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他扭脸一看，惊住了：一辆轿车正向他全速开来。
车子猛然刹住，但还是把艾迪生撞出老远。
艾迪生的头重重砸在柏油路面上，失去了知觉。
年轻的司机战战兢兢打开车门，跑了过来，他俯下身子，慌张地问：“哥们，没事吧？”
艾迪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司机忙用手指在艾迪生的鼻子下面探了探，发现还有气儿。他目光一瞥，看到掉在地上的手枪，更紧张了：“哥们，你是警察？”
艾迪生仍旧毫无反应。
公路上此刻一个影子都看不到，风刮过，有些糁人。
司机想了想，把枪捡起来，掖在艾迪生的怀里，将他连拖带拽地塞进了自己的后车厢。
车门“砰”地关上，司机坐进驾驶室，望了一眼身后的艾迪生。艾迪生瘫在那儿，毫无动静。
司机慌忙说：“大哥，你撑着点儿，我这就送你上医院！”
车子飞快地开了出去，留下一地落寞。
小巷里，听到枪声的刘薪宇带着人匆匆赶来时，温暖还杵在那儿。
刘薪宇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碰上那个假扮粟处的人和艾迪生了。”温暖有些心虚。
刘薪宇着急地问：“在哪儿？！”
温暖手一指前边：“跑了。”
“追！”
众人来到小马路，一切早不见了踪影。
刘薪宇发现了什么，冲上马路，地上有些车灯碎片，还有些许血迹。“马上叫勘察人员来，封锁现场。找交通队查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
“是。”
温暖站在路边，有些不知所措。
公路不断延伸着。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偷眼瞟后面的艾迪生。艾迪生的头随着车身轻微的颠簸晃动，两眼仍紧紧闭着。
司机吓得都快哭了：“哥，你行行好，积点德，可千万别死我车上！”
见艾迪生长时间没有反应，司机将心一横，一转方向盘，驶离了通往医院的道路。
车子停在了一片荒地上。司机窜下来，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又拉开后车厢车门。
艾迪生被拖了下来，司机将他扔在一段干枯的排水渠里，吓得有些颤抖：“大哥，老天作证，我真不是有意撞你的！你突然跑出来，车速太快，我刹也刹不住啊！”
艾迪生静静地躺在排水渠里，一脸沉默，了无生气。
“我回去给您烧香磕头，逢年过节都给您烧纸，您将来可千万别过来缠着我啊！”司机说完捡起四周的枯枝败叶，往艾迪生的身上堆去。
艾迪生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枝叶当中。
11
夜晚，西洋别墅里亮着灯。
二处的几个侦查员在屋里仔细搜索，刘薪宇站在挂满艾迪生照片的AT板前，呆呆地望着。
文涛跑了过来：“刘处，在墙壁间发现一个夹层，里面有各种伪造的证件、护照，还有伪装使用的硅胶面膜。”
刘薪宇正在寻思，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喂？”
里面传来段军的声音：“刘处，交通队根据录像，已经找到肇事车的车主。”
“好，马上带回二处。”刘薪宇挂掉电话，走出了别墅。
四十分钟后，司机坐在了侦查二处的一张椅子上，脸色惨白，段军和交通队的交警站在一边，小声说着话。
见刘薪宇走过来，段军马上介绍：“这是我们负责的刘处长。”
刘薪宇和交警握了握手。
交警一指坐在那儿的司机：“就是他。”
司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和鼻涕全都涌了出来：“警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正常驾驶，那人突然从道上窜出来，离得太近了，根本刹不住！我的车速当时顶多60迈！”
刘薪宇将手一挥：“行了，慢慢说，先坐下。”
司机闻言，哆里哆嗦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刘薪宇问：“你撞那人长什么模样？”
“小伙子，个儿挺高，挺瘦的，穿身西装！啊，他还带着枪！”
刘薪宇将一张艾迪生的照片递过去，问：“是不是这个人？”
司机一看，连连点头：“对对对！警官，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那？我当时可真不是故意的！”
“你把他撞倒之后呢？”
“撞倒之后，他就倒在那儿不动了。我一看地上也没有血，一摸鼻子还有气儿，就赶紧把他抬上车，送他去医院。”
段军见司机总是不说重点，催他：“往下说，别老等着我们问你！”
司机惊恐地连连点头，说道：“后来，我开了一阵儿，听他在后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再一摸，人都凉了……”
刘薪宇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司机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怕惹麻烦，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给放在那儿了……”
刘薪宇问：“那地方你还能找着吗？”
“能！”
“带我们去。”刘薪宇已经转身出去了。
一行人押着司机，在荒野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天亮的时候，终于来到要找的地方。司机顺着排水沟的方向一指：“就在前面了。”
众人来到埋艾迪生的排水渠前。
司机俯身，扒开枯枝败草，里面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司机愈发慌了：“哎，奇怪！明明就在这儿的，怎么不见了！”他又动手把荒草拔拉到一边，地上只剩下一把遗落的手枪。
刘薪宇戴上手套，将枪捡了起来。
乌油油的枪身，在初升的阳光下反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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