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不好意思道:“你讲得有理,只是我不会绣花撒。”
张仲微这才想起,自家娘亲不愿她太能干,凡是女人该学的活计,没一样教过她,这打络子的手艺,还是张八娘偷偷教的呢。他顿感自己讲错了话,内疚起来,沉默了好一时,突然又道:“你放心。”
林依正琢磨这话的意思,他已将木盒藏进宽大的袍袖里,转身远去了。
张仲微回房时,张伯临为节约灯油,正在他房里借灯看书,瞧见他愁眉苦脸地抱着盒子进来,吃惊道:“不会又是络子罢?”他丢了书,抢过盒子来掀开一看,笑得弯腰直揉肚子,“老二,你打算开个络子铺么?柜子快塞不下了罢。”
张仲微被他笑红了脸,该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曾漏:“哥哥,可还有钱?借我。”
张伯临跳将起来,急道:“你还真打算一直收下去?”
张仲微开了柜门,将新得的络子放了进去,道:“反正我舍不得卖。”
张伯临苦劝道:“老二,林三娘是该帮,可不是这么个帮法,你再继续收下去,钱从哪里来?”
张仲微沉思片刻,突然抬头道:“哥哥讲得对,要收三娘的络子,先得去挣钱。正巧过两日书院要放假,我去城里逛逛,看有没有赚钱的门路。”
张伯临被这话噎住,瞪了他好一会儿,痛心疾首道:“堂堂读书人,州学的学子,不想着如何做几篇好文章,却要出去挣钱,真真是羞煞人。”
出于对兄长的尊重,张仲微没有顶嘴,但他丝毫不觉得做文章与挣钱有冲突之处,待得书院放了假,便去同方氏讲,说要去城里转转。方氏正忙着折腾银姐呢,哪有时间管他,问也不问就点头许他去了。
因寿昌书院就在眉山城,这城中,张仲微每日都来,却每每只埋头赶路,不曾好生逛过。今日他揣着目的,便放慢了脚步,一面走,一面四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