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原(6)

家康就是这时在桃配山开始布阵的。桃配山这个名字很有意思,有一个关于它的传说。壬申之乱时,大海人皇子从野上行宫出发到此地布阵。为了激励士兵,他发给大家一些桃子。此山标高三百八十米,距家康的大本营世尾山约四公里。背靠高耸的南宫山。在南宫山上,西军的毛利秀元和吉川广家正严阵以待。如果从背后受到攻击,家康估计片刻也难以支撑。但是,在毛利军的前方的吉川广家和家康之间有密约。大致的内容是,只要在此战中不动一兵一卒,家康就会保证毛利和吉川家今后的地位。毛利秀元本人并不知情,也就理所当然地准备出战。但只要位于他前方的吉川广家按兵不动,毛利也动弹不得。可以这样讲,吉川广家就是约束滚滚洪流的大堤。如果这座大堤塌了,家康的性命也就随之不复存在。家康深知此中的利害,但他依然把自己的阵地放在了桃配山。这是家康演的一场大戏,也是一场豪赌。“我相信你。我的命就交给你了。”家康在心里对吉川广家说道。在桃配山顶,家康命人撑起上书“厌离秽土,欣求净土”的大旆,悠悠然在矮几旁坐定,完全是一副歌舞伎(表演)大家的风范。

这时的家康浑然不知死神即将降临。

家康的死神——甲斐的六郎已经迫近到距家康不到一百米处。可是,家康的周围布满了侍卫,这些侍卫单膝跪地围成一道人墙。只要纵马踏去应该可以冲破。一瞬间,六郎甚至已经决定这样去做了。但犹豫了一下之后,六朗又有些踌躇不前。主要是考虑到三河武士愚忠的特性。如果主人命令他们向东,那不管是三天还是十天,他们都会一直向东站着。这种愚忠让人想起来,就不禁有些心惊。这些侍卫毫无疑问会挡在马前宁死不退。六郎虽然没打算活着回去,但如果杀不了家康,牺牲就毫无意义。

等,只能等家康动起来。除了家康上马,随从们也正准备上马的那一瞬间,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六郎开始等待。凝神静气地等待。

雾气更大了。

东军也在早晨七时左右大体上完成了布阵。第一队由福岛正则率领一万两千人,在天满山和宇喜多部对阵。第二队由细川忠兴率领一万人沿北国街道列阵,黑田长政率六千人和石田部对阵。第三队由井伊直政和本多忠胜带八千人,在十九女池及茨原一带布阵。护卫家康的三万中军面对着松尾山。除这些部队以外,还有寺泽广高带领的预备队。总兵力号称八万。此外,还有负责牵制南宫山方面敌军,池田辉政率领的一万四千人。以及监视大垣城的崛尾忠的一万二千人。这些是东军的全部阵容。

按计划战斗应该由第一队的福岛正则打响。这位曾经的秀吉最衷爱的猛将宣称,如果让别人打头阵,那自己不如直接领兵回老家算了。并半强迫地向家康抢来了这个任务。但是,三河系的德川旧臣们坚决主张,这个任务必须由自己们来完成。因为如果将来被人说,这场战争是靠外姓诸侯才打赢的。那旧三河系众人将永远地颜面扫地。井伊直正和本多忠胜强硬地向家康表明了这个态度。特别是井伊直正,这一天他奉命照顾家康的四子松平下野守忠吉,因为忠吉的妻子是直政的女儿。而且忠吉是第一次上阵。直政希望自己的女婿能够抢到打头阵的功劳,也是人之常情。

井伊直正在武田家灭亡之后,将武田二十四将之一,山县昌景的“赤备”武士悉数招致麾下。这些武士因为从头盔到铠甲,所有装备均使用红色之物而得名。在那之后,这些武士就变成了以勇猛著称的“井伊的赤备”。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