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默默放下电话,他没说就这点租房子的钱,还是周京山四处借来给他的,让他治莫须有的病。没说自己快要保不住青果的工作了,这三千块要精打细算,谁知道明天还会出什么事?其实他现在很想一个纵跃跳进那片菜地,那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什么都不说就代表着妥协,第二天,周元在天通苑找了一个合租的两居室,简单装修,有床和电视。室友是一对来京发展的恋人,男的叫方桥,在建筑公司做实习设计师;女的叫袁梦,中日友好医院的实习护士。人挺好,符合室友的要求,干净、安静、彬彬有礼。房租九百,五百押金,两个月一交租。艾雪很满意,眼巴巴地看着周元。周元掏出钱,一张张点好,送出去,看着剩下的几百块,心里一阵发慌,就这么点,够让他坚持多久?
搬家的日子定在五天后,周元考完入职试以后。
这五天艾雪没闲着,每天利用中午休息时间跑去逛商场,今天拿回一条床单,明天买一个窗帘,让研究生和白领知道,她有自己的家了。
这五天周元更忙,马上就要入职考试了,考试分为面试和笔试两部分,主要是考验他们的应变能力和对市场的理解掌握。如果表现出色,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他闭关全力以赴进行考前突击,把李进赶出门,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连艾雪的呵护也拒之门外,捧着广告学和经典案例手不释卷。
李进扒着门缝看了一眼:“你要是早这么用功,早考上清华了吧?”
事实上就算周元用了这么大力气,评分值出来后,他的总积分还是倒数第一,扫地出门,帅君倒数第四,成为幸运儿。
回到家,艾雪抓着他问:“考得怎么样?”
他笑笑说:“还行。”
她开心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我的宝贝最棒了。晚上你帮我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搬过去!”
艾雪沉浸在幸福和喜悦里,周元抽空给周京山打了电话,免得他担心挂念,其实也是想听听老爸的声音,人总要在最无助的时候才会想起亲人的好。
周京山的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没人接。周元感觉不对,打到邻居家才知道周京山出门打工去了。
“他能打什么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跟着去漠河那边干活了,那边活多人少,不挑岁数。钱也赚得多。”邻居对这事挺有看法,“我说你得劝劝你爸,赚那么多钱干什么?他一个人能花几个钱?以后你还能不养活他?这老周,真是想不开。”
漠河,中国地图上最北的地方,极寒极苦。周元的心揪起来:“叔,他跟谁去的?什么时候去的?你能找到他吗?”
“走了三天了,跟外地人走的,好像是从四川那边过来的包工队,我也不认识。那边没有信号,手机不通,我上哪儿找去?”邻居没说他一个不字,可字字都是扎在他心上的箭,刺出无数个冒血的空洞。
放下电话,周元躲在卫生间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