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梅抽了个空,询问关于手术治疗的细节,高主任回答时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他用了很多职业术语,都是马丽梅三十年的生命中闻所未闻的,她很想追究那些术语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高主任那种居高临下似的神情让她欲言又止,只得被动地听着,努力记住他所说过的每一个模糊新鲜的词汇。
这场5分钟内容的谈话很不愉快,被拉成了半个多小时,因为中间无数次被高主任的电话打断,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女带着谄媚的笑把身后病容憔悴的患者推上来给高主任看,高主任总是一边不慌不忙地伸手去按来者的锁骨,一边用眼神对马丽梅说:“你等等。”
那种眼神让马丽梅很不舒服。
总算掌握了高主任的具体意见,马丽梅将谈话的内容转述给父母,马长海一脸悲伤愁苦,“要花多少钱啊?”
“没有问。”
马长海一下子就急了,“你去问什么了?这么重要的事不问,你这孩子,越活越回去了!”
马丽梅紧紧咬着嘴唇,赵亚茹扬起苍白的脸,看看马长海,又看看马丽梅,“不管花多少钱,我也得把病看好,我这辈子也自私一回,我不能让孩子以后看不见妈……亚军,先从你那儿拿两万。”
赵亚军点点头,一直沉默着,直到送马丽梅回家的时候,他才讷讷地说:“我今天脑子特别乱,一直想着过去的事。你妈没念完初中,你姥爷就去世了,你妈一边上班一边照顾瘫痪的你姥姥……那时候我在读高中,常常把语文书里的故事讲给她听,她听得很着迷,把毛衣袖子织得一只长一只短。后来我毕业,去了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