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新三十八师和新二十二师将士的损失是很有限的,因为他们只不过损失了几个月薪饷,尔后被空运到兰姆珈来接受训练的国民党团长以上的军官们,也同样接受了美国佬的“待遇”,许多人损失惨重。因为这些将军们自然更富有,其中有一些人还想“顺便”在印度带点货物回去赚钱,因此在出国之前换了许多卢比随身带来,结果也被付之一炬,他们的叫唤,要比现在声高而且要凄惨得多!
将士们换好衣服,被美国军官分别领进营房,这才发现营房中床上用品也都是崭新的,旧有的行李同样都被烧毁。事后美国军官才解释说:“因为你们通过原始森林。带着可怕的细菌,不能允许病菌进入营房——这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健康!”也许他们的出发点还是好的,但事先一点招呼不打,未免太鲁莽。但也说明他们是很看不起中国军队的,认为根本用不着打什么招呼。
将士们刚住定,美国军官三百多人来到,史迪威将他们分派到各团,于是几乎每个连队都有美国军官来监管,他们分别集合部队,通过翻译官向将士们宣布:今后一切行动要听从他们的指挥。对于中国军队的各级部队长却不理睬,好像他们是当然的指挥官!
真是“喧宾夺主”!将士们都敏感到某种危险在包围着他们。于是各级部队长纷纷去见师长,提出疑问:“美国佬这是要干什么?”
孙立人和廖耀湘也惶惶不安,于是相约来见罗卓英。
“钧座,那些美国佬像一群饥饿的野兽扑向我们的部队,看来居心叵测啊!”
“我也在担心哩!”罗卓英皱着眉头说,“史迪威是有野心的人,我怀疑他是企图把我们的部队变为他的殖民军!”
“啊?!”
“不要慌,不要慌!”罗卓英安慰着两个部下,但他自己却在屋里团团乱转,“我想我们首先要搞清史迪威究竟想干什么,才好对症下药;其次是了解官兵的思想感情,看看广大官兵的倾向性如何。这件事要分头去做;孙师长是美国军校毕业出来的人,应该与那些美国军官能谈得上话,利用闲聊的方法,了解一些他们到这里来的任务是什么,我想史迪威不会不告诉他们的;廖师长了解一下官兵的情绪。只要全体官兵和我们一条心,什么事情都好办——必要时我们不惜牺牲一切,把部队拉回国去,哪怕再钻一次野人山也在所不惜!”
两人分头进行。
孙立人一口流利的英语,很快就与那些年轻的美国军官混熟了。当他们得知孙立人是从美国军校毕业出来的中国将军,而且因为仁安羌拯救七千英缅军,西方报上把孙立人说成了传奇式的人物,所以不免肃然起敬。他们把孙立人当成了“自己人”,无话不谈。据他们告诉孙立人:他们是从美国军校和各军事机关派到中国战场来的。由于对德战场需要大量军队,抽不出美国军队投入中国战场,这些军官无兵可带,因此颇有怨言,纷纷要求回美国。史迪威答应他们可以安置到中国军队中来,率领一支人数众多的中国军队在中国战场上建立功勋。史迪威告诉他们,中国军队中的营长以上军官都由美国人担任,要把中国军队中营以上军官都驱逐,由史迪威直接控制军队!
廖耀湘也深入全面地了解了官兵的思想情况,便约了孙立人,再次来找罗卓英商量。
廖耀湘告诉罗卓英:“全体官兵的一致愿望是早日打回祖国去!大家都对美国人很反感,而且似乎都意识到了美国人企图插手中国军队,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美国人的领导,他们表示:只要长官下命令,他们坚决跟着长官走!”
孙立人也把了解到的情况向罗卓英作了详细报告,“看来史迪威不仅仅是要控制新二十二师和新三十八师,他还想控制更多的中国军队。所以他暂时隐而不发,一旦更多的中国军队来到印度,他就会按他的计划行事了。”
“好得很,这个狗娘养的——好得很,这个狗娘养的!”罗卓英听罢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因为他并没有想到史迪威居然想要用一支中国军队在亚洲称王称霸!现在部队远离祖国,要想不听人宰割,只有把部队拉回去。是的,他曾经说过不妨再闯野人山。但是杜聿明的前车之鉴,使他没有勇气再试。而且,官兵们是饱尝过野人山的残酷遭遇的,现在要再闯野人山,他怀疑会不会遭到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