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我要见萨姆。”
弗兰克重新坐下:“这对你不好。”
“反正在法庭上也要见到他。庭审时每天我都不得不面对他。开审之前我有?要见他。送莉薇走之前我更需要见他。”
“不知他是否同意。他的律师把他管得很紧。”
“他会见我的。”她站起身,“他无法回避,他的自尊心不容他回避。”
他带她去了。因为无论有没有他的帮助,她都会有办法去做她要做的事情。
办理探视手续时,她一直保持沉默。他们默默地进入了探访接待区。那里有很多玻璃隔板和长柜台。弗兰克对她示意了一张凳子。
“我得回避。在这节骨眼儿上,没有律师陪同,我是不允许和他有任何接触的。我就在外面。”
“好。谢谢你。”
她笔直地坐着。这样听见信?,不至于摇晃。门开了,萨姆被带了进来。
她原以为他会面若死灰,四肢无力,一副垮了的模样。他怎么能?她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攥紧了。怎么能容颜如此完美,带着不修边幅的潇洒?惨淡的灯光也不曾削损他的外表,不合身的监狱囚服,也没有逼退他的英气?如果有什么不同,也只能是增加了他特殊的魅力,显得别有韵味。
他坐下的时候,深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她,眼神是那样的痛苦,悠长。恍惚间她觉得是不是导演在喊:各部门注意,开始。
她望了他一眼,继而目光落在电话上。在玻璃隔墙的另一边,他也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她听见他了清嗓子。
“杰米,你能来我很高兴。我要发疯了。朱莉!”他闭上眼睛,“噢,上帝!朱莉!”
“你杀了她。”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她洞穿了他的震惊和痛苦。噢,是的,他是个好人。
“你怎么也信是我杀了她?仁慈的主啊。杰米,在所有人中,你最清楚我和她是多么的相爱!我从未伤害过朱莉!从来没有!”
“你嫉妒她,谩骂她,你吸毒折磨了她一年多。”
“我知道,我思想和行为出了点儿偏差。但我快要好了。如果我能听她的,如果我听了,那天晚上我会在那儿。她还会活着。”
“那晚你在,这?是她死亡的原因。”
“不,不。”他的一只手用力按在玻璃上,仿佛要穿透玻璃,触摸到她,“我发现了她,你听我讲。杰米——”
“我不听。”沉着冷静又占据了她的身心,“不,萨姆,我不听。现在,你要听我讲。我祈求上帝让你每日、每时、每刻都痛苦万分,以惩罚你欠下的血债。这还远远不够,无论他们怎么对待你,永远都不够。永远都不过分。我只有一个乞求,那就是:你永远待在笼子里,度过你生不如死的后半生!这样才解我心头之恨。”
“他们会放我的。”惊恐和极度的忧伤卡在喉咙里,火烧火燎的,“警察是他妈一帮饭?。他们就想要头版头条。等我出去了,我要带着莉薇重新开始。”
“朱莉死了,莉薇也不会在你身边。你永远别想见到她。”
“你不能抢走我的女儿。”他愤怒了。他眼睛里闪着仇恨的寒光,“我要出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嫉妒朱莉,明知道你不如她,还想要夺走她的一切。你的目的永远也不能得逞。”
她默不作声,任他咆哮。狂暴的声音在耳朵里嗡嗡回响。她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他的脸,伴随着他粗野的辱骂,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他盛怒之下也不曾退缩过。
等他发作完了,气喘匀了,拳头握紧了,她淡淡地说:“这就是的生活,萨姆。回头看看,高墙,铁窗,电网。如果他们真的放你出去,真的有一天打开牢笼,走出去的你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又老又丑,步履蹒跚,朽木不可雕了。你变成了午夜零点电视补充节目的一个模糊影子。没有人记得你,甚至不知道你是谁。”
她微笑了,第一次笑得那么爽朗,那么盛气逼人:“奥利维亚也不会知道。”
她挂上了电话。他发疯似的撞着玻璃隔墙。她没有理睬他,只是冷眼看着。警察阻止了他。他大喊大叫着,嘴不停地动,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警察把他拖向那扇门。
他身后的门关了,上了锁。她宁静安详?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