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和耶磊一起去距离家最近的7-11买了些食品,我抢在耶磊之前把购物的钱付了——总不能在给人家添了这么多麻烦之后再白吃下去吧。
“我们的店在18:00就不营业了。”收银员提醒我们。还好耶磊也没有特别激烈地阻止我,这倒让我很欣慰。起码两个人不用为了一百块钱的账目争来争去直到收银员都恼火。
“为什么这里的7-11在18:00以后就不营业了?”到家后,我们把所有的食品填满了冰箱和厨房的货架,我才突然想起这个奇怪的现象,于是忍不住问。
“因为不安全呀。”耶磊回答。
“哦?是夜晚漫长的缘故?”我并不记得谁给我讲过关于达里昂黑夜的故事。
“因为总有人认为黑夜长于白昼的地区会有吸血蝙蝠或者鬼魅之类的东西。”他讲的竟然跟贾桑伊一样。
“但也没听说这儿发生过什么呢。”黑夜总会给人以神秘地想象,但我可懒得相信这些谣传,因为它们听起来都那么不具有说服力。
“你没有听说过达里昂‘百年月光’的传说吧?”他的语调突然变得跟贾桑伊一样神秘兮兮。
“当然,是关于梦想成真的传说。一个很好的故事。” 我把购物袋叠得整整齐齐并放到货物架上以备不时之需,“收集”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
“当然不是。”耶磊笑道,“达里昂的月光代表着灾难。传说100年前,这儿出现过一次月光,那一年达里昂迎来了外地人的大规模移民,他们占领了达里昂,对这里的原住民进行大规模屠杀,并把人肉切割成块,挂在篱笆上跟鱼干儿晒在一起……”
“你确定你没在以讹传讹?”我打断正在神采奕奕讲着恐怖故事的耶磊,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当然没有……”耶磊思考了一会儿,“移民来的是两部分人,一部分进行城市建设,而另一部分则不知来自什么地方,他们数量很少,行踪神秘,且行为粗暴。据说现在这里还有他们的子孙呢,所以夜晚出门是不安全的。”
“好吧。就算你的故事是真的。”我突然觉得回房睡觉比在这儿听他侃侃而谈要有乐趣得多。
“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耶磊靠在冰箱门上,指指货架上的那些食品,说。
“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我也同样朝他摆了摆手,然后走上楼,我知道,我将一个月只能吃馒头,喝食堂里免费供应的清汤,但这么做是没错的,我相信。
我换上睡衣,把那个被我妈妈称为“世界上最丑” 的发卡戴上。这发卡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在我6岁那年,也是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唯一的生日礼物……我觉得我应该查一下邮箱,相信此刻他们很可能无暇顾及我,但沐一定会写给我。果然,只有一封来自沐的邮件。不过,他写的很少,除了前面对我的称呼之外,只有“你好。我很好,爸爸妈妈都很好,所以你放心吧。沐”
看完信,我望望窗外,一片漆黑,而且风雨交加。
沐的作文从来都排在全校的后数几名,现在我终于知道原因是什么了。我叹口气,关上电脑,爬回我的床上,脑袋里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
这天晚上我并没睡好,总是做梦,醒来,睡去,再醒来。房顶上扫过的风雨声,嗖嗖地一阵紧似一阵,根本就没有减弱的意思。我脑海里总是出现安斯艾尔那双紫色的眼睛,他好像就站在我床前盯着我似的,等我惊醒环视四周却什么都没有。而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次话都没有说过。我索性把棉被和毛毯拽上来蒙住了脑袋,直到后半夜,等到听不到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时才入睡。
这个周末过得不出意料的平淡,我有点期待上学了。
周一吃早餐的时候,电视里的新闻报道说有人在黑山的红叶林里遭遇猛兽的攻击,脖子被咬烂了,新闻里的画面惨不忍睹,那情景令我含在嘴里的面包难以下咽。不过,海边的树林里怎么可能有猛兽呢?
“看吧,我就说,黑夜长于白昼的地区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达里昂的月光要出现了!灾难!灾难!”耶磊大声叫着说。
“黑山不是陆思恩·莫里大夫家那儿么?”姑姑紧紧盯着电视机问。
“他家那儿?”我很好奇地问。
“嗯,没错。”姑姑边说边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一些, “他带着他的孩子们住在那。”
我匆匆吃罢早餐,尽早的赶去学校。不过学校里大家也都在猜疑、讨论早晨的那件新闻,整间学院人心惶惶。连平时准时得不得了的秋香老师都迟到了, 而且,阿苏卡没有来。临近上课时,孟泰和巴莫走到我身边。
“我爸爸在警察局工作,今天早晨新闻里那具尸体不是阿苏卡的,是别校的一名女生。”巴莫说。
我松了口气,但孟泰仍然神色凝重,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我问他,他这样真让人着急。
“你相信会是猛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