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墙上,怕是还有机关,前面那个我们都破了,这个也不愁破不了。”天翔道。
青离看时,果然淡色的砖墙三面之上,各龙飞凤舞地题着一首诗文,正是刚才他们在外面拼出来的三首。
一曰:
贫女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二曰:
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三曰:
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青离用手去推,这些字不像刚才外面那样可以左右移动,却能够向内推进,不过每按下一个,若不把全身力气都加在手上顶住,字块便会自己退回来,不知里面是弹簧还是什么机关。云舒天翔也在一旁帮忙试验,发现最多同时推入三块砖,便再也按不下去。
“是了,恐怕是取其中三个字作为密码。”青离擦擦汗,道。
“挨个来试不是办法。”云舒道,“我看还是与那三物有关。”
“我也是此意。观之,又合那物、这诗文里又都有的,必是‘画’、‘剑’、‘瑟’三字无疑!”青离说着,已经找到“不把双眉斗画长”中“画”字,用力推了下去。
天翔云舒忙也寻着“脱剑膝前横”一个“剑”字与“锦瑟无端五十弦”一个“瑟”字,加以配合。
须臾,俄顷,既而,片刻……似乎有一只乌鸦默默飞过……
“原来不对吗?”青离把手拿下来,赔笑着往角落里移动……
她正尴尬话说得太满好丢脸,脚下突然绊上什么,低头一看,却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是一具骸骨。
他们都不是没见过骸骨的人,但还是禁不住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诡异。
骷髅坐在那里,头微向后仰,两个黑洞就那么空虚地死盯着上前方。头上金凤银钗,梳成一个百鸟朝凤髻,原来想必是一丝不乱,现今枯槁的发丝却已绾束不住,缕缕垂在已化白骨的肩上。往下看去,她身上并无衣物,而是被层层叠叠的金银珠翠缠绕,单只左臂,一只玉镯上压了金环,金环上绕了珠链,珠链从手腕挂到肩头,系满了琳琅的宝石。
青离辨认骨质,死者大约不到三十岁,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一个美丽女子全身赤裸地坐在那里,眼睛死死盯住本应是天空的地方,那么她的表情,是哭,还是笑呢?她的眼神,是嘲笑,还是向往呢?
一条纯金的链子压过白嫩的胸部,留下淡红的勒痕,再有一串碧绿的翡翠,缠住柔软的腰肢,令肌肤因冰冷而瑟缩,猫眼、绿松、萤石、水晶,都穿在长索上,一层层横斜地覆过来,尽情纠结。
也许在那时,这些名贵而冰冷的宝石还紧紧亲吻着她丰腴的玉体,而今,却只像残破的蛛网,空空荡荡地挂在枯骨之上,寒光的缝隙里,透出一段段白色的森然,更显奇诡骇人。
“这一定是樊七巧的遗骸了。”天翔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接着推理道,“此处只有此一具骸骨,也并无挣扎痕迹,看来是樊七巧自知时日无多,自己前来此处,等那司命召唤。如今年深日久,皮肉皆腐,只留枯骨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