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不狂不怨、不喜不怒也未必是至人,关键要看他平和的表象下面是否做到心若止水。如果是用意志力压住狂怨、抑制喜怒,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恐怕压出毛病。所以,从修行角度,我们不可以单单追求不狂不怨。如果内心做不到,还不如“狂来说剑,怨去吹箫。”(提要)
闲梦兄三首诗作中,“狂来说剑怨吹箫”句借用的甚是巧妙。
人生百年,得意与失意交织相伴、如影随形。没有人能永远得意,也不会有人一辈子失意。最难莫过得意而不忘形,失意而不颓废。得意而忘形,小人得志;失意而颓废,难成大器。
人很难做到心不随境动。故能“狂来说剑,怨去吹箫”,其实也算是一种排解,这总比狂而生躁,怨而生恨好的多。
此外,能做到不狂不怨、不喜不怒也未必是至人,关键要看他平和的表象下面是否做到心若止水。如果是用意志力压住狂怨、抑制喜怒,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恐怕压出毛病。所以,从修行角度,我们不可以单单追求不狂不怨。如果内心做不到,还不如“狂来说剑,怨去吹箫。”
当然,能达到喜怒不仅不行于色,而且不留于心者,那是至高境界,这样的人,剑与箫都可以收拾起来不用。
比如我的师父佛智大师,无论见谁,高官也好,草民也罢,他都是一幅端庄的神情,脸上没有喜怒,更没有狂怨。非有九十多年的修炼功底,绝难达到如此定力。
另外一位高人就是我的老师艾丰。他的平和不同于佛智大师。如果说佛智大师是一潭深水,没有一丝波澜,那么艾丰老师则是澎湃如一江春水。在艾丰面前,你感受到的永远是激情和达观。我曾经和一位朋友说,我认识先生十多年,没有听到他叹过一次气。一个身处风口浪尖的人,多少坎坷荣辱,能如此平静面对,实在不易。十几年来,我的切身感受是:艾丰面前无难事,天大的困难到了他眼里都是小菜一碟。所以,像艾丰这样的人,估计永远没有吹箫的机会,因为在他心里没有“怨”这个字。
比如1994年我和先生合写《阿里斯顿现象》时,他正饱受长城公司事件的困扰,中纪委天天盯着他,非要查出点瓜葛才算了。但是,当时我对此浑然不知。因为,他该写作写作,该打球打球,依然声若洪钟,笑声朗朗。我估计没有一个领导干部在接受中纪委调查时能做到如此坦荡和平静。当然,最后虽然自己是干干净净,但终因下属有受牵连,先生因负领导责任也受到党内警告处分。
通过这件事,我看到艾丰身上常人难有的度量和坚强。他与佛智大师比,刚好是一动一静、一刚一柔,人生这两种境界在他们身上可谓达到极至。因此剑与箫对他们似乎就多余。
当然,无论佛智还是艾丰,都堪称人上之人,能达到他们这种境界的毕竟太少,我辈唯有努力向他们看齐。
在修炼不到家的时候,如闲梦兄诗中所道:不妨“少年击剑又吹箫,道义等闲一肩挑”,等到“鬓已星星”,能达到“红尘一例雪中消”也算不错。2007-05-23
评论:
月如佛性,千江如众生。
江不分大小,有江就有月。
人不分贵贱,有人就有佛性。
佛性自在人心,就如月照江水,无所不在。(千江月)
覃贤茂点评:
抄一段旧文,以资佐证:
如果说“吹箫”更侧重的是抒情的话,那么“说剑”则是文人夫子自道的言志了。说剑是抒情而显英雄胆色、武林豪气,正可以一扫书卷迂腐之气,说剑又是一种书生的过瘾,也可以称之为文人情结的一种解放。说剑的说法虽然往往只是一种说法,但这种说法无疑是天真和纯朴得可爱,而且动听的闪泺着眩目惊艳的英雄气概光芒。如果我们仔细品味,说剑又有两种意味深长的不同层次。高贵而富于浪漫理想的正大堂皇的层次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这种层次中的说剑寄托着文人立功异域,厮杀疆场、名垂青史,造福于民的美好几乎像是不真实的书本上的愿望。“抚剑夜吟啸,雄心日千里,誓欲斩鲸鲵,澄清洛阳水。”另一种层次的说剑,虽然不是那么庄严和崇高,却因其本性的率真而更为真实和可爱,一个狂字,一个怨字,更容易引起天下太多的落魂失意人的共鸣,怜惜和把栏抚遍的叹气。那是“弹剑徒激昂,出门悲路穷”,“倚剑歌所思,曲终涕回澜”的慷慨激愤和哀伤,是侠客浪子的情怀,这个浪子是落拓的,愁肠百结的,但又是风流的蕴藉,是饮酒的风流,远离的风流,甚至也是杀人和快意恩仇的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