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在某些事情“是事实”和“我们相信是事实”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别。做为特定国家的人谈论历史时,都相信本国历史教科书里的记载是真实的,可是,当你越过边界,读一读邻国的教科书,就会找到全然不同的记载。然而,要是小孩子读到那些书,就会把它们当成真事,一辈子铭记在心。
当然,史学家、哲学家或是别的什么怪人,会把全世界的书都读一遍,他或许会得到结论,说某某事接近绝对真理。可是,如果他想平安快乐地过日子,最好还是把这个念头放在肚子里。
对其他人真实的东西,对犹太人也同样真实。3000年前的犹太人、2000年前的犹太人和当今的犹太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就像你我一样。和其他人相比,他们不算好(他们有时自吹自擂),但也不算坏(他们的敌人常讲他们的坏话)。他们具有某些十分难得的美德,也有某些极为平常的缺点。谈论他们的书不计其数,有褒有贬,或是干脆认为他们不值一提,但要正确评价他们在历史中的地位,却很难很难。
犹太人自己写成的编年史,向我们讲述了他们在埃及人、迦南人和巴比伦人中的冒险经历。要了解这部编年史的历史价值,我们同样感到为难。
新移民很少受人欢迎。犹太人的人生旅程遥无止境,在他们光顾的绝大多数国家,他们都是移民。无论是尼罗河流域、巴勒斯坦谷地,还是幼发拉底河两岸,无论是原住民还是后来的定居者,都不欢迎犹太人的到来。相反,他们会说:“我们自己的儿女还没有地方住呐。让那些外来户滚到别处去。”接下来就会有麻烦。犹太史学家们追溯往昔岁月时,会把他们的祖先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现在,我们也在做同样的事情。我们赞美马萨诸塞的清教徒移民,描述了这帮可怜的家伙在移民之初的处境,他们常常暴露在土著残忍的箭头之下,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可是,我们很少提到北美印第安人的命运,在白人的枪口下,他们同样面对着残忍的子弹。
用印第安人的观点写出的历史,一定会引人入胜。可是,印第安人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再也无从知晓1620年发生的事情:当外来者踏上北美土地时,印第安人会做何感想。这是多么可悲可叹啊。
在有关古代亚洲的史书里,我们的祖辈唯一能读懂的就是《旧约》,而且很长时间里都是如此。但在100年前,我们开始懂得辨认埃及象形文字;50年前,我们又找到了破译神秘的巴比伦楔形文字的秘密。如今我们知道,对古老的犹太史书作家讲述的故事,还有一种截然不同的说法。
我们注意到,他们犯了所有爱国史学家都会犯的错误,为了光宗耀祖,他们有意歪曲了事实真相,对此,我们也能理解。
但是我重申,所有这一切,严格说起来都不属于我这本书的内容。我不是在写一本犹太人的史书。我既不为他们辩护,也不攻击他们的动机。我只是在复述他们所写的亚洲和非洲的历史。史学家们旁征博引的评论文章,我不会去研究。我用得上的所有资料,全在一本小小的《圣经》里,买这本书才花了一毛钱。
在公元初年,如果你对一个犹太人说“圣经”这个词,他肯定会摸不着头脑。这是一个很新的词。这个词是由约翰·克里索斯托在4世纪发明的,此人是君士坦丁堡的牧首。他把犹太人的各种圣书总称为“圣经”。
在大约一千年的时间里,这部经书集的内容一直在稳步增加。除个别例外,整本书都是用希伯来文写成的。可是,耶稣降生那会儿,就没人用希伯来语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阿拉米语,这种语言比较简单,在老百姓中广泛使用,《旧约》中几位先知的话,就是用这种语言记录下来的。但千万不要问我“《圣经》是什么时候写成的”,因为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犹太人的每一处小村庄,每一个小神庙,都有自己的故事。虔敬的老汉们把这些故事记在兽皮上,或是记在埃及纸莎草纸上,他们乐此不疲。有时,为了方便朝拜神庙的信徒,会把各种律法和预言编成小集子,供他们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