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亚静静地坐着,看着那三个男人。从电击下恢复过来真用了不少时间,胸前和左肩还有灼痛感。在她失去知觉的时候,他们不知从哪儿割下来一截风扇皮带,把她的两条腿绑在了一起。她的双手被铐在一把椅子底下。虽然如此,她还是在极力压制住怒火,从心里找一块安静的地方。想一块石头,她父亲曾这样教她。一块平滑的黑石头。把它从山涧的冷泉里取出,握在手中。
“她怎么没话儿啊?”博比·杰伊问。“我要是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谢泼德瞟了一眼玛亚,笑出声来。“她正在琢磨一个把你喉咙割断的辙。她还是个小妮子时她老子就教她怎么杀人了。”
“那可够带劲儿的。”
“不是够带劲儿,是够疯狂,”谢泼德说。“另一个哈乐根,叫圣母祈福的爱尔兰女人,去到西西里的一个小镇上,10分钟内杀了13个人。她是要救一个被充当雇佣杀手的黑手党绑架的天主教牧师。车上的牧师被击中,血尽而终,而圣母祈福却逃脱了。而时至今日,向上帝发誓,巴勒莫以北路边教堂有个圣坛,上面有一幅圣母祈福的画像,她成了复仇天使。真他妈的。她是个百分之百的精神病,只能这么说她。”
嚼着口香糖,给自己挠着痒痒,泰特走到椅子跟前,俯下身去,嘴巴离玛亚的脸也就几英寸远。“你是那么干的吗,甜脸?废了我们?那可不够乖呀。”
“离开她远点儿,”谢泼德说。“就让她在椅子那儿待着。不要打开手铐。别给她任何食物和水。我一找到普里切特立刻就回。”
“叛徒。”玛亚是应该保持沉默的――对话没有任何先机可赢――但这个词还是脱口而出。
“这个字眼儿是意味着背叛吧,”谢泼德说。“可你知道什么?我没有什么可背叛的。哈乐根已不复存在。”
“那也不能让塔布拉控制一切。”
“我有些新消息带给你,玛亚。哈乐根要失业了,因为弟兄会不再杀游侠了,而是打算抓捕他们,利用他们的能量。这是早几年我们应该做的事。”
“你根本不配你哈乐根的名号。你污损了你祖父的一世英名。”
“我祖父和我父亲只在乎游侠。他们想起我的次数不超过两次。咱俩是一样的,玛亚。咱们都是和端着个虚架子的人一起长大的。”
谢泼德转向博比·杰伊和泰特。“看着她,眼都不要眨,”说完,他走出房间。
泰特来到桌前,拿起玛亚的飞刀。“看看这个,”他对哥哥说。“这玩意做得真匀整。”
“等谢泼德回来,这些刀,哈乐根剑,还有一部分钱,都是要归咱们的。”
玛亚缓缓地把手脚蜷曲起来,等待一个时机。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带她去索霍区的一家俱乐部,玩那种三边式的台球。那种游戏让她懂得了怎样把事情预想周全,组织起连续的快速动作;白球要击中红球,然后从橡胶的弹性衬壁上弹回来。
“谢泼德是不是有点儿太怕她了。”捏着刀,泰特走到玛亚身边。“哈乐根的名声很大,但得到证明的不多。看看她。不缺胳膊不少腿儿的,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泰特开始把刀尖抵在玛亚的面颊上。肌肤凹陷下去,已不能再退让。泰特再加一点儿力,一滴血珠出来。“快来看呐。他们也出血哎。”小心翼翼地,就像雕塑家在把玩黏土,泰特在玛亚的脖子和锁骨间划了一道长而浅的口子。玛亚感觉得到血从伤口渗出,再顺着肌肤流下去。
“看见了吧。红血。跟你我一样。”
“别在那儿犯傻了,”博比·杰伊说。“你要给咱们惹麻烦。”泰特狞笑着往桌子那边转过头去。有那么几秒钟,他的身体挡住了他哥哥的视线。玛亚向前一滚,跪地,尽量后举双臂。一旦脱离了椅子的羁绊,立刻将双臂由骨盆至双腿滑出。现在,她的双手已经到了身前。
玛亚站了起来――腕踝依然绑缚――纵身跃过泰特来到桌前。在身体掠过桌面的瞬间,她已持剑在手,落地时正巧面对博比·杰伊。后者受惊不小,去怀里掏家伙的手很不利落。玛亚双手挥剑,劐开了他的脖子。血光飞溅,博比·杰伊摇晃着倒下。他已经死了,可以忽略不计。剑锋向下,抵住黑色的风扇皮带,玛亚先把双腿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