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 17(3)

正常情况下,一位大学保安坐在离哲学家20步开外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木框架玻璃柜。弟兄会成员对圆形监狱的发明者是充满敬意的,他们曾取笑说,还不知道谁更像死人呢――杰里米·边沁还是那些来看他尸体的寄生虫。但在那个特别的下午,警卫的确不在岗,劳伦斯一个人在大厅里。慢慢地,他接近那个展示柜,盯住那张蜡像脸。制作这副面孔的那位法国雕塑家,实在是手法高明,边沁嘴角上那淡淡一道向上的褶皱,提示出他对新千僖年的进步还是基本满意的。

对着尸体凝视了半天,劳伦斯又到旁边去研究了一下边沁的生平展。他的目光下移,在柜底边那失去光泽的黄铜铸件上,有一幅被人用红色油笔画出的图案。是一个椭圆形,外加三条直线。从劳伦斯掌握的情况看,这画的是哈乐根的鲁特琴。

是一种轻蔑的姿态吗?是对方一种反抗到底的声明吗?弯下腰,他更仔细地端详那个标志,看出其中一条直线呈箭头状,指向边沁那靠稻草充塞的骨架。一种象征。一个讯息。在一幅远景织锦画上,也有回廊的过道。这时,不知何处有一扇门咣当一声关上了,但并没有什么人站出来。

应该做些什么,他想。这是你惟一的机会。展示柜的柜门只有一道小小的黄铜挂锁,他拽得太用力,门闩都被他拉掉了。门被打开时嘎吱作响,他迅速伸进手去,摸了摸边沁黑外套上的口袋。空的。劳伦斯把外套的前襟撩开,先碰到棉花,然后发现一个内兜。有东西。一张卡片。是的,一张明信片。将战利品塞入公文包,关上玻璃门,他迅速离开。

一小时后,他已坐在大英博物馆附近的一个酒馆里钻研那张明信片了,画面上是棒槌咖啡馆,就在巴黎的塞内街上。绿色的雨篷。街边的桌椅。其中的一张桌子上被打了个“X”,劳伦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明信片的另一面,有人用法文写了一句话:当庙堂倾覆。

劳伦斯在返美的途中仍在钻研,花了不少时间在网上。哈乐根会留下这张纸片作为一个线索,一张指示目的地的票证?哪座庙堂已然崩塌?他惟一想到的是耶路撒冷最初的犹太庙堂。约柜。至圣所。

一天夜里在家,劳伦斯喝光了一瓶葡萄酒,突然想到圣殿骑士团的古训是与哈乐根有关的。圣殿骑士团1的领袖曾遭法国国王的逮捕,并以火刑处决。那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用他的笔记本电脑,立刻在网上找到了答案。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

当年有两个13日星期五,其中的一个马上就要到了。劳伦斯改变了休假计划,飞往巴黎。13日那天上午他去了棒槌咖啡店,穿了件有哈乐根菱形图案的罩衫。咖啡店就坐落在一条净是小画廊的侧街上,离圣米歇尔大道不远。劳伦斯坐在室外的一张小桌旁,向侍者要了一杯奶油咖啡。他既紧张又激动,准备冒上一次险,可一个小时眨眼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再一次细看那张明信片,发现打上“X”标志的那张桌子是在人行道那边的就餐区,最靠左边的边缘。一对年轻的法国夫妇读完报纸去上班了,他换到那张桌子上,点了加火腿的长面包。他一直等到中午12点,一位穿着白衬衣和黑马甲的年长侍者来到他的桌旁。

说法语。劳伦斯摇摇头。侍者改说英语。“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是的。”

“找谁?”

“我说不出来。可他们来了我能认得出。”

老侍者把手伸进马甲里,拿出一部手提电话递给劳伦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铃声响了,劳伦斯接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先是法语,后是德语,最后是英语。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个声音问。

“死人兜里的一张明信片。”

“你这是撞大运啊。我们在这个世上的确安置了7个门径点,为的是征求盟友并联络受雇者。这只是一个门径点,并不意味着你已获准进入。”

“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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