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9)

直到有一天,你不再当体温计,而是成了指挥棒,你就知道你已经火了。

从他的言谈话语来看,他似乎和乐队的关系不是很融洽,对这种所谓的商业演出也并不热衷。

颜伍的屋里很简单,一个大大的架子,满是打口盘,都是他做生意时淘换来的精品。

架子边上,还有一个神龛,供的不知是哪路豪杰,他说是从路上捡回来的,觉着还不错,就摆那儿了。

里屋没有床,只有一张床垫,扔在地上,上面还有几件女人的内衣。

颜伍打开电脑,请我们听乐队录制的小样。

声音很嘈杂,我只记住了几段歌词。

健康的疲惫,不健康的累

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无知的颓废

也想风花雪月,也想天真无邪

可更多时候却是兔死狐悲

你这该死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这该死的为什么不早点破

老婆缠上你你的苦难开始了

孩子缠上你你的幸福到头了

情人缠上你你的噩梦来临了

摇滚缠上你你的症状加重了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所谓不惑不惑就是凑合着过

好像你做的你做的全是他妈对的

好像我做的我做的全是他妈分裂人格

就是错了错了你也不会道歉

你看着我一脸的道貌岸然

我一直想给你来个回马枪

却被你玩了个马后炮

你这该死的家伙狠狠地放了一个马后炮

唉什么世道

唉什么世道

177

中秋节的时候,简虎给我打电话。我问起他颜伍的情况,他说,颜伍已经和女模特分手,现在和他住在一起,整天不着家。

春节的时候,简虎告诉我,颜伍要结婚了,我很惊讶。

简虎说,颜伍演出的时候,认识了南美某国的一个女孩儿,目前正打得火热。他准备在那个女人完成学业之后,和她一起回那个国家发展。

简虎说,颜伍还割了双眼皮,长发剪成了短发,比以前清秀多了。

我觉得简虎说得比较玄近乎扯淡,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真事。

颜伍离开的时候,我正在闭关写作,所以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我去找他们喝酒的时候,才知道颜伍已经去了南半球。

我在简虎那里看见他留下一套新鼓,上面还蒙着黑色的绸子。

简虎说,颜伍来到北京之后,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一套这个牌子的鼓。

鼓有了,他却给捅漏了,你说,他是不是个牲口?简虎有些感慨地说。

我把黑绸扯下来,看到最大的鼓上,插着一把刀子。

178

搬家之后,我告别了乌托邦,和另一群人住在一起。

我整天打麻将,喝酒,从来不去想以后的事。

这样住了大概三个月,直到再一次拆迁光临。

我们像一群老鼠,被人赶着在五环之外转圈,从一个村子搬到另一个村子。

后来,我终于安定下来。

我住在“东北望”,邻近的村子叫“西北望”。

“东北望”是一个很神气的名字,像是一条正在不安的四处张望的京吧狗。

“西北望”也不错,有点古意,让人想起来“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的诗句。

但其实它们是叫做“东北旺”和“西北旺”,就像一对叫做狗剩和狗旦的兄弟,把美好寓意破坏殆尽,实在可惜。

村子的墙上,你可以看到各种文字。

有的写得义正词严:清晨起,公鸡叫;大人孩子睡不好。工作忙,吵大家;你把公鸡杀掉吧!

有的写得气势汹汹:再随便倒垃圾打死你这个狗操的!那个“操”字,还特地写成“入肉”的形状。

有的写得含情脉脉:找小姐,打电话,1234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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