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在头顶徐徐吹过,叶羽看见魏枯雪的眼睛,而后是谢童沾满泪水的脸蛋,心里一宽又晕了过去。任凭魏枯雪怎么喊也喊不醒他。魏枯雪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一手把叶羽扛在肩膀上,一手拉着晕头转向的谢童往谢家的方向去了。
明月当空留下他们三人的影子,魏枯雪边走边仰首天空,一对眸子静得像是古井深潭。
凄厉的哀嚎,千重的虚幻,无数影子一直向着自己逼来,而后化作光明皇帝垂死挣扎的脸,咆哮着穿透自己的身体。叶羽猛地攥紧了右手,手中却没有剑,一身冷汗激出去,眼前忽然变成空白。隐约中有一轮明月,叶长容一袭黑袍和着笛声飞舞……
叶羽醒了,看见谢童有些红肿的眼睛,和魏枯雪拄着长剑摇摇晃晃打盹儿的样子。
“这里……”叶羽疑惑地看着谢童。
“看了你一夜,你可算醒了。没事了,这里是我家啊!”谢童急忙回答。
“就是我们借宿的地方。”魏枯雪睁开浑浊的睡眼加道。
“光明皇帝……死了?”
“光明皇帝?”魏枯雪耸了耸肩膀。
叶羽吸口气,运剑气通气脉流走一周,知道全身已经没有不妥了。
“没事了,我以剑气走过你大小周天,以师父剑气无双,治你这点小伤不过是吃饭喝酒一般。”魏枯雪居然还有闲心吹嘘。
“那……阿容!”叶羽忽然跳了起来,他脑子清醒过来,想起了叶长容不知所在。
魏枯雪看着徒弟猛然间生龙活虎起来,取了剑,踹开门,飙风般冲向外面去。只得摇头叹气,又对谢童耸耸肩膀以示无奈,然后,手忙脚乱地跟着叶羽飞奔在开封城的大道上,惹得人人侧目。
几片枯叶在风中翻飞。深秋小巷,周围小院里的槐树洒下满地落叶,一片萧索,一片平静。偶尔有一个两个人来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羽连着拦住四个人问他们昨夜是不是听见什么动静,竟然都是一无所知。最后一个年轻后生被叶羽问急了,居然满脸不耐烦地提起了拳头。看着自己徒弟也是一脸焦急,魏枯雪恐怕那个后生挨打,只得及时把叶羽拉了回来。他已经听了叶羽和谢童描述昨夜的情形,可是现在看起来,这里昨夜确实是平静如常的。
叶羽焦躁地阴着脸,在浮槎巷前前后后走了十几个来回,魏枯雪却缓缓拾起一片落叶,捧在手里看了许久,又轻轻拈成碎片,若有所得地点点头。
“我明白那人是谁了。”魏枯雪不动声色地说道。
“难道不是光明皇帝?”叶羽闻言一惊。
“光明皇帝?”魏枯雪撇了撇嘴,“如果是那样,你现在早已死无全尸,哪里还能站着和为师说话?”
“那到底是谁?”
“明力,”魏枯雪道,“五明子中第一高手,明力。”
“明力?”叶羽和谢童同时问道。
“不错,五明子中明力身负光明天大力,正和那个叫叶长容的公子所说的一样。他在五明子中,地位不是最高,神力却是最强。传说明力的传人已经脱了肉身,都是有形无质,恍若一团光明。如今看来不是虚言。”
“脱了肉身?那不是飞仙之道么?”谢童惊问道。
“只怕明尊教里不叫做飞仙之道,明尊教里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还多,你们不必再问我了,我所知道的也不过尔尔。”魏枯雪苦笑。
“可是师父又怎么知道是他呢?”叶羽问道。
“五明子中,清净气为首,据说神力最为纯净,心念可与大明尊相感应;妙风掌风相,变幻莫测,如行云流水;妙水掌水相,神力源源回流,后势无穷;妙火掌火相,身带光明炎,炽热难当;而明力有光明天大力,力大无穷,而且身化光明。正是因为他已经没有肉身,所以昨夜他悄悄潜出轿子追杀你们我没有觉察。我刚才看见地下的落叶有微微灼烧的迹象,更知道是他了。其他人没有光明炎劲,而妙火以光明炎为力,如果是他,这一片都要焚烧干净了。只有明力身带的光明里有些许炎火,烧焦了这些落叶的表面。”魏枯雪拾起一片落叶交到叶羽手上。
“魏先生好见识。”谢童赞道。
“过奖,可惜我也有见识不到的地方。”魏枯雪怀抱长剑,摸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