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英军少将卡万在写给总司令部的一份秘密汇报中承认,他不得不报告,1915年12月25日,尽管有各种命令和警告,英军还是和对方的巴伐利亚第13后备兵团在无人区进行了友好接触。被告急的指挥官“20分钟之内就到了现场”,开始将士兵们赶回战壕去,这又用了30至40分钟。“我已命令进行详细调查,怎么会发生违反军令的行为的”。虽说是德国人发起友好活动的,就像去年一样,“但这是不能原谅的,对这件事情我感到说不出的遗憾”。
来自柏林的志愿兵奥托·海涅巴赫甚至梦想,各国人民对和平的普遍渴望最终势必会导致战争的结束。他的理由是,否则人们对人性的东西都会绝望的;他给家里写信时就是这么说的。他还告诉家里人发生在前线另外一个战区的圣诞节停战,同时也以此增加自己的勇气:
“昨天我听说了可靠消息,在卢斯……经历了恐怖后,接着到来的是一个完全像约定了的停战时期。双方无忧无虑地在掩蔽部的上面走动,离敌人只有几米远,双方都没有开枪。我相信,这样的行动是最符合双方的心情的。”在卢斯,英国人首次对德国人采用毒气。半年前在伊珀尔,是德国人将这种被人唾弃的方法用到战争中的。
海涅巴赫所听到的以及在卢斯真正发生的事情,并不是谣言。德国人和法国人在那儿踢足球。“我们很快都觉得非常快活。”一个法国士兵说。法国军官禁止他们,并用机枪来威逼自己的部下回到掩蔽部去。那位一起踢足球的不知名的法国士兵显然也是一个充满幻想的人。战后他这样结束他的报道:“要是能把1万个足球分到整个前线战场,让大家都踢足球,这不是一个令人高兴的办法吗?不是成了不流血的战争吗?”
这位德国哲学系大学生海涅巴赫敢于作这样的政治预言:对战争的普遍厌倦――从圣诞节的例子可以看出――完全可能引起其他后果。他幻想,参战国互相缔结一个无临时外交关系的协议:结束战争。和科堡及波默罗伊的故事一样,这种结果是不可能的。然而这一幻想孕育着希望:“于是以巨大海啸般的民族主义激情爆发的世界大战就无疑会结束,就像一个滑稽的插曲。不过我相信,世界历史上有过更多这样的悲喜剧。”
奥托·海涅巴赫阵亡时只有24岁。
第139萨克森步兵兵团和苏格兰戈登高地兵团已经互相习惯,在通常的突然袭击中尽可能减少伤亡。这该死的突然袭击,不管它在其他语言里叫什么,它基本上和自杀命令没有什么区别。对此,人们采取了恰当的对策:大声说话和咳嗽,把枪栓推得咔哒咔哒地响。只要从一方发出这些声音,对方便立即用阻拦射击来对付敌方的阵地,在这种情况下,最固执的军官也不会逼着部下迎上去的。
说不定军官们也有些害怕?他们大概也听说过传言,有的级别较高的凶狗会因为他们的杀人命令而在背部挨上最终的一枪,不是被对方的敌人击中,而是被自己阵营里的敌人。这是真的还是编造的,他们也不知道。
麦肯齐·伍德少校是属于第6戈登高地兵团的,1914年他所经历的事情以及1915年在各种威胁下仍然成功地实现了的和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英国议院大厦,他再次为难以忘却的圣诞奇迹投了一票,他自己的一票。
1930年3月31日,将近18时,大楼里听不到老兵们通常所作的回忆报告,听不到他们在表达爱国主义立场。自由党议员默多克·麦肯齐·伍德有自己的立场,争论的主要焦点在于,是否还要把那些人再吸收为公务人员,他们在战争爆发前有他们的职务,战争结束后他们回来了,但他们的位置已被那些出于某些原因而不必上前线打仗的人所占据。
问题非常复杂。
这次会议中牵涉到的其实是原则性问题,事关“拒服兵役权”。在这次辩论中,当年戈登高地兵团的少校麦肯齐·伍德的个人声明让党内的同志和敌人都感到吃惊。他非常尊敬出于良心上的原因而拒服兵役的人,因为在举国上下充满激情欢呼战争的时候,敢于和社会舆论及大英帝国的军事机器对着干,这是需要极大的个人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