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两人独处时,苏诗茵常常向谷川敞开胸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一次,她问谷川:“昨天在报上看到一个词,叫‘苇客’。是什么职业?”

谷川心头一震。“苇客”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了,自己也曾经是少年“苇客”。苏诗茵是出于好奇,随便问问,还是意有所指?他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断定不是阴谋后,轻叹了一口气,诗人般说道:“浩瀚的‘苇海’里,孤单的‘苇客’只有和芦苇作伴。”

“我想有所了解,当年的少年‘苇客’。”苏诗茵微笑,一脸的引人上当后的得意。

谷川无奈,只好招来。

原来,少年时代的谷川,曾经在一年的初冬,跟随酒爷出过一次山,到黄海岸边当过一次“苇客”。那次的经历,让山里少年谷三,对人生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苇子黄了,迎着漫天飞扬的苇花,‘苇客’来了……”苏诗茵喃喃自语。

每年的11月份到第二年的1月份,是芦苇收割的季节。来自内蒙古、黑龙江、吉林等地的“苇客”,和海岛的“苇客”们一起,开始大批拥入茫茫“苇海”里割苇、上垛、运苇……

“苇客”太辛苦,因此当地人中“苇客”很少。只有吃尽了苦头的山里人,才肯弯腰流汗,用命换钱。一把镰刀,一个玉米饼子往腰里一系,便下塘割苇子了。大家住在被称为“塘铺”的简易平房里,吃得也相当简单。有人说“人怕进苇塘,驴怕进磨房”,可见割苇有多辛苦。天还没亮时,“苇客”就开始下塘了,一天下来,大多累得直不起腰来。特别是在寒冬腊月,接近零下30摄氏度,他们的脚和鞋都能冻在一起,赶上大雪天就成了“雪人”,裤子变成了“冰棍”。

可再冷,“苇客”也不能多穿衣服,因为穿多了,干活不方便,所以只能不停地干活,不能休息,要不就会冻坏身体。这里的芦苇主要是靠船运、陆运,销往大造纸厂,运苇工也就“应运而生”。

尽管割苇、运苇很苦,但在芦苇收割的两个多月里,“苇客”每天能挣到20多元钱,比起在老家的收入还算是不错的。收割完毕,“苇客”就像候鸟一样返乡回家了。年复一年……

“可惜至今未见过芦苇,先见到了‘苇客’。苏诗茵有些遗憾地说道。

“芦苇是多年生草本植物,适应性广,抗逆性强,多生长在江、河、湖、海岸淤滩等地,是湿地环境中生长的主要植物之一。由于芦苇的叶、叶鞘、茎、根状茎和不定根都具有通气组织,所以它在净化污水中起到重要的作用。芦苇茎秆坚韧,纤维含量高,是造纸工业中不可多得的原材料。”谷川像教学生似的解释道。

苏诗茵一脸的茫然。

还有一次下班后,苏诗茵神神秘秘地来到谷川的办公室。

“有何见教?”谷川故作深沉地问。

“谷大省长,别摆官架子了。”苏诗茵也作不高兴状。

谷川笑了,问道:“有什么奇闻逸事,说来听听,也好解解闷。”

苏诗茵一下坐在沙发上,问谷川道:“美,本来是上帝赐予美女们受用终生的资本,可是……”

“可是什么?我拒绝谈论美女。”

“谷省长,看来,你老人家一定是心灵上受到过创伤,并且是事因美女。”

谷川低下头来,不想回答。

“我理解你的心情。谁能拒绝美女呢?特别是有品位的男人。不过,美女们如果‘恃才傲物’、‘肆无忌惮’,美不但不能让她们变得可爱,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可一世’,以致使人‘敬而远之’。”苏诗茵品评道。

谷川微微点了点头,说:“你……有自我欣赏的味道。”

“真的,我有别于一般美女。”

“表里如一?”

“是的。”

“我有同感。”

苏诗茵问:“谷省长,卓娅是你的初恋吗?”

“这……可以这么说吧。”

“可以这么说?什么意思?你们的相敬如宾,让我感觉,她不可能是你的初恋情人。你们男人,特别是你这样的成功男人,都有不可示人的故事的。”

“什么意思?”

“谷省长,官场上都夸你们是模范夫妻,是仕途楷模伴侣。”

“过奖了,过奖了。”

“我往往却觉得,你们夫妇二人为秀你们的恩爱太累了。”

“小苏,诗茵,你说话怎么这样直接?”

“真的,我洞察出……”

“你……”

“你的心中,一定有一位难以忘怀的情人。如同一道无法抚平的伤痕,深深地铭刻在你的心底……”

谷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3

今年春节后,中组部考察北方省政府省长人选,在民主推荐过程中,副省长谷川推荐票比较集中,被确定为省长考核对象。中组部考核组,曾约正厅级以上领导干部谈话考核。因苏诗茵是谷川身边工作人员,所以,考核组专门安排了和她谈话。苏诗茵和考核组谈了三个小时。回到省政府,苏诗茵赶忙到隔壁的谷川办公室去道贺。还说,是以同盟者的身份。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如同在火上烤。”谷川表情痛苦。

“老兄,你可千万别英雄气短。”苏诗茵一本正经。

“我非英雄。”

“起码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

“有责任。”

“我其实渴望平凡。”

“别谦虚了,老兄。”

“真的,我心如止水,没有过高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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