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第六章(2)

“按照你的表述,我对号入座了一下,我患的似乎应该是典型外因引起的抑郁症,药物对我能起的作用有限,心理咨询对我而言是必要的。”

白瑞礼莞尔:“我叫你Renee,你不介意吧。医生多数时候并不赞成大家对着书进行自我诊断。”

“我注意你不赞成的还有一点,书的第三章中你提到,你认为医生并不一定要诱导病人讲出感受,你的原文似乎是:传统心理治疗在某种程度上夸张了宣泄情绪的必要性。”

“为什么会特别注意到这一点?”

“我想这样的话,你就应该能理解,如果有一件事我不愿意谈,并不代表我不配合治疗,你不必非要花时间穷究我回避的根源。”

“我确实会评估你的回避在心理学层面意味着什么,但我不会一定诱导你讲出来,每个人对创伤的处理是不一样的,不想表达对某件事的想法和感受,并不见得就是心理不健康的表现。”

达成共识以后,任苒每周按时过来,从不迟到。他们的治疗基本上是他问问题,她回答。从接受治疗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再没表现出任何抗拒,十分配合,哪怕提到陈华的名字,她也并不回避。但她对她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便泛泛作答,一带而过。

跟其他深为抑郁所苦,急于摆脱这种状态的人不一样,她接受自己所有的症状,包括仍然持续的失眠、药物引起的一系列痛苦的生理反应。她从来没像其他病人那样,对他提出问题,指望他做回现成而且有用的解答。

一开始,白瑞礼依据悲伤辅导的通常做法,请任苒回忆事件经过,试图对她强化死亡的真实感,让她接纳“死者不可能复生”这一事实。然而任苒凝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白医生,我16岁丧母,清楚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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