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城戒备解除,嘉锡他们又回到扬城师部。嘉锡在街市上晃了一大圈,然后步履匆匆地奔向东街。
青石砖墙的院落跃然出现在街的尽头,朱红色的大门已经染上了几世的沧桑。院里的梧桐将荫凉洒到院外,枝叶轻轻地招手,像在召唤归人。
嘉锡潸然泪下,他几步踉跄,张开双臂扑在大门上,哭了。
门开了,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子怯生生地看着他问:“你,你是谁?”
嘉锡惊讶地看着孩子,问道:“这是刘家庸的府上吗?”
有人说话了:“少爷,快回来。东家不让你出门!”
嘉锡抬头一看,是一张熟悉的脸,当年的管家儿子。
管家也愣住了,来人真像家里那幅画像上的老太爷!
嘉锡闪身进院,回手掩上大门。说:“我哥他们还好吧?我是家熙!你,你没太变。”
“啊,是,是二少爷,不,二东家。您回来啦?”管家有点激动地哽咽了。
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流着泪的两个人,“哇”的一声吓哭了。
盛中堂上,因为兴奋而激动的刘家庸大东家,小八字胡微微颤抖,来回踱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弟弟。失去联络的至亲从天而降,他已经给菩萨磕了好几遍头。
看着哥哥似有隐忧,嘉锡知道,是因为广崇寺住持方丈的一则卦示:祖上一孽,度给嘉锡命中一劫,若要避过此劫,须剃度出家,不近女色,或离家远游,越远越好,不可回头。所以十二岁那年,嘉锡就被送到省城读书,后来省城会战,父亲凭借对落难总座的鼎力支援,换来总司令的一个承诺,把嘉锡送到中立国去读书。可是,嘉锡在香港中转时,竟没有走成。时局太动荡了,那一年,父亲因病去世。这期间,他给兄长发了一封已出发去美利坚合众国的信后,就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后来嘉锡在香港读了一年书,经推荐考到了西南联合大学。
“为什么不和家里通信?为兄托了很多在美国的同乡打听,都没有你的消息。家里人都惦记你,包括已经仙游的爹娘。”家庸不能理解弟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