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蟋蟀(2)

“那妖孽就是鬼怪了?”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无穷的。

“不好的东西,坏人也可称为妖孽。”

“那,先生,洋人又叫鬼子,是妖孽么?”

一蟋蟀“这个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照理说,八岁不是忧国忧民的年纪,可这个孩子的发问似乎并不是偶然,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先生在纸上快速地划着什么。孩子犹豫着是否该为自己的唐突发问而向先生道歉,抬头看见庭堂上的训示:读孔孟书,知周公礼。兄长说过不要质疑先生,那会挨戒尺的。可是父亲叮嘱他学问即“唯问是学”,究竟谁对呢?

片刻,先生抬起头来,把手中的纸递给他,说:“你瞧瞧。”孩子小心翼翼地接过纸,见纸上画着一只小猴子,他乐了,但立刻又收起笑容毕恭毕敬地答道:“先生,是猴子。”这回先生乐了,说道:“我不是猴子,我老了,但是你还小,有一天你会像它一样,降妖除魔卫道,这是孙大圣。”说毕,先生认真工整地在画边题道:书正赠弟子刘君家熙,己巳年丁卯月初十。

孩子离去后,先生点了点头,对柏三说道:“我夜观天象,参星分野,王气甚重,几十年后这里必出一位大贵人,你就从这些孩子里说说,有没有可堪重任的?”

“我看刘家熙聪颖非常,贵不可言,许堪重任?”柏三挠挠头说。

“嗯,长夜未央,天命也非常呀。”先生若有所思。此时的中国,到处弥漫着硝烟。西北地区围绕着中央政权,各派军阀混战,剑拔弩张,民不聊生。

烈日当空,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本《新月》杂志,追着柏三说话:“柏大哥,您再给我讲讲天下大势好不好?”

柏三避之唯恐不及,摇着脑袋说:“刘大少爷,你不怕杀头,我可怕,我还要留张嘴吃饭呢!”

“哎,现在不兴叫少爷,叫我刘家庸就行!您上次说的那几本书都是书店不让卖的。我帮您带过来了。”

“嘘!得,得罪不起你!我就带你见见几位省城来的高人,你听他们讲讲。”

七八个人围着两位学者模样的人,其中一个长着大胡子,另一个带着墨镜,看来是有意不让别人看出本来面目。大胡子侃侃而谈:“作为晚清政府和沙皇俄国《中俄密约》和《旅大租地条约》产物的中东铁路沿线形成了一个‘国中之国’。十月革命后,苏俄政权为了摆脱国际上孤立的地位,三次发表宣言承诺废除中俄不平等条约。但没过几年,苏俄政府就不再履行任何承诺了。”

“难道我们和苏俄不是友国吗?”柏三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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