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突然把他叫了回来。他用疑惑的表情看着我,“WC!Toilet!尿尿!嘘嘘!”我冲他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他想了想,然后走到我这边,给我拉开了车门。厕所就在十几米以外的地方,一间用乱石堆起来的小房子,上面盖着茅草。老头一直跟我走到了门口,我进去,反手拉上门,随即又被他拉开,我看看他,再次拉上,又被拉开。这次他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意思是不准关门。
这可能是我生平撒得最不爽的一泡尿。
解决完问题,回到车旁,我试探着向他表达了我想在外面站一会的意图,他指了指我脚下的地面,意思是,你只能在这里。我的,明白。然后把张源也叫了下来。
“你看,这是个什么意思?”我问他。
“我也不知道,他们好像在等国防部长。”
“你真聪明,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张源白我一眼:“能被你夸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要是他来了也不让我们入境怎么办?”
“你可以去如家住几晚上,直到下一班飞机过来。”
“这里可能没有如家。”我看看周围。
“……”
“国防部长会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将军。”
“我哪知道,不过他看起来挺彪悍的,估计杀过不少人。你看他嘴里的牙,我估计也是打仗打掉的。”
“操,我们把这里还是想得太好了。”我摇摇头。有了吉布提做铺垫,我们以为已经看到了世界上最贫穷的角落。
我们不再说话,靠在车门上,周围不时有士兵走过,我对每一个人都微笑着点头,但是没人理我。
又是一阵风刮过,从莫名的地方吹出一个纸团,突然就有一帮小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开始争夺,看了一会我明白了,他们在踢足球。我想起买票的那一天,我似乎想过这个问题——索马里有人踢足球吗?看来是有的。这群孩子缓解了我们的压力,众人的目光不再集中到我们的身上,大家一起安静地观看着比赛,我和张源抱着手,他们抱着AK47。
“掩护我。”我溜上了车,对张源说,这次,他站在车外,用身体把车窗遮得死死的,在井台旁边,一个索马里少女洗了把脸,正在理头发。风把她的头巾和头发一起扬起,很青春的感觉,我得拍下这个。在她的身后,是几间茅草搭起来的屋子,应该就是她的家。一只山羊正在家门口吃草,如果那里有草的话。
半个小时后,包括白胡子老头在内的几个士兵上了我们的车,我们终于离开了机场。车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道路开去,我们不时被路中间的大石颠起。路的两边房子开始多了起来,茅房为主,间或有一些泥土垒起来的屋子,甚至还有几幢别墅的样子,高高的围墙,墙上都竖着铁丝网,大铁门紧紧地关着。不过,道路依旧是那么破烂,路边到处堆满了垃圾。
十几分钟的行程后,车挺了下来,我们一看,终点就是起点,又回到了机场的围墙外。
“我靠!不会还是要把我们送走吧!”
张源摇摇头。
这一次,我们不允许再下车,不一会,在一台陆地巡洋舰的带领下,几台皮卡开了过来,皮卡的货箱上架着重机枪,货箱的栏杆上坐满了士兵。
“国防部长到了。”有人过来通知我们,带着我们朝一间石头房子走去。房子的门外有个士兵坐在地上,正擦着一台高平两用的重机枪,长长的子弹链围绕在他身边,看见我们走过,他冲我们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