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女人将她的鼻子伸出前门,仔细地闻着,好像外面有一朵早早盛开的紫罗兰。她将那条街道前前后后扫视了一番,然后点点她那白发苍苍的头。兰德尔和我都摘下了帽子,在这个地区,这种动作让我们显得特别优雅,简直比得上瓦伦蒂诺①了。她好像还记得我。
“早上好,莫里森太太,”我说,“我们可以进去说话吗?这位是从总局来的兰德尔警官。”
“天哪,这真的让我手忙脚乱,我还有很多衣服要熨呢。”她说。
“耽误不了几分钟。”
她从门边让开,我们从她的身旁走过,穿过摆着那件从梅森城或别的地方弄来的家具的过道,进入挂着蕾丝花边窗帘的洁净的小客厅。从房子后面飘来一股熨衣服的气味。她小心翼翼地把中间那扇门关上,好像它是薄薄的馅饼皮做成的。
这个早上她系了一条蓝白相间的围裙,眼睛依然很敏锐,下巴也什么变化。
她站在离我一英尺远的地方,将脸凑近,盯着我的眼睛。
“她没收到。”
我摆出一副明白的样子点点头,又看了看兰德尔,兰德尔也朝我点点头。他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弗洛里安太太房子的侧面,然后又轻轻地走回来,把帽子夹在腋下,优雅得像大学生演的戏剧里的法国伯爵。
“她没收到。”我说。
“没有,她没收到。星期六是一号,愚人节,嘻!嘻!”她停了下来,准备用围裙擦眼睛,却突然记起那围裙是橡胶的,这让她有点沮丧,把嘴唇抿得紧紧的。
“邮差经过时没有往她家门前的那条路上走去,她冲出来喊住他,他摇摇头就走了。接着她就回屋去了,把门甩得很响,我想恐怕连窗户都被震坏了。她好像气得快要发疯了。”
“肯定是这样。”我说。
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女人对兰德尔尖声说:“把警徽拿出来瞧瞧,年轻人。这个年轻人那天来时满嘴的威士忌气味,我不信任他。”
兰德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蓝相间的证章给她看了一眼。
“看来真的是警察。”她认可了,“好吧,星期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她出去了一趟买酒,回来时拿回两个方瓶子。”
“那是金酒,”我说,“从这儿你就可以得出点看法了,好人是不喝金酒的。”
“好人根本不喝酒。”老女人尖刻地说。
“对。”我说,“然后是星期一,就是今天,邮差又来过了,这回她可真的伤心透了。”
“自以为很聪明,是吗,年轻人?都不让别人开口说话。”
“对不起,莫里森太太,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这边这个年轻人好像管不住他的嘴巴。”
“他是个已婚男人,”我说,“在这方面经验丰富。”
她的脸转成青紫色,令我很不愉快地想起发绀病。“滚出去,不然我叫警察了。”
“你面前正站着一名警官,太太,”兰德尔冷冷地说,“不用担心。”
“这倒是。”她说,她脸上的那层青紫色开始消退,“我不喜欢这个人。”
“我也不喜欢,太太。那么弗洛里安太太今天也没有收到挂号信,是这样吗?”
“没有。”她的声音又尖又急,眼睛显得很机警。她开始急得有些过分地说:“昨天晚上有人去那儿了,我没看到他们,有人带我去看电影了。就在我们刚刚回来时——不,就在他们刚刚开车离开时——有辆车从隔壁开走了,开得很快,而且没开车灯,我没看到车牌号码。”
她那双机警的眼睛锐利地瞥了我一下,我猜不透它们为什么这么机警。我踱到窗户旁,拉开蕾丝花边窗帘,看到一个穿着蓝灰色制服的人正朝这栋房子走来。他背着一个沉沉的皮包,戴着一顶鸭舌帽。
我笑着转过身来。
“你跟不上班啦,”我不太客气地对她说,“明年要留级了。”
“这话可不俏皮。”兰德尔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