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她认真地说,把一个大皮包小心放在玻璃面办公桌的角上。她把身子往后一仰,拿了我一根香烟,我取出一根火柴为她擦火点烟。
她喷出一口烟雾,透过烟雾向我微笑。她的牙齿很漂亮,牙形稍大。
“你大概没想到这么快会见到我。你的头还好吗?”
“糟透了。的确,我没想到。”
“警察对你还好吗?”
“和以前差不多。”
“我没耽误你干正事吧?”
“没有。”
“你不怎么高兴见到我。”
我在烟斗里装上烟丝,伸手去拿那盒火柴。我小心地点燃烟斗,她带着赞赏的神色看着我。抽烟斗的男人是踏实的,她本来对我已经有点失望了。
“我是不想让你卷入这件事情,”我说,“我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不过那已经不是我的事了。昨天晚上我已经受够了罪,我喝了一瓶酒才入睡。现在那已经是警察的事了,他们也警告我少管闲事。”
“你不想让我卷入,”她平静地说,“是因为你以为警察不会相信我半夜只是出于好奇而去那块洼地,你觉得他们会怀疑我有罪,会逼问我,直到我屈服。”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警察也是人哪。”她答非所问。
“他们以前是——我听说。”
“噢,你今天早上还很愤世嫉俗。”她环顾着办公室,看上去很随意,但那目光是审视性的,“你这儿做得不错吗?我是说财务上。我是说,赚很多钱吗——用这种家具?”
我哼了一声。
“或者我不应该多管闲事,不应该问这种不恰当的问题?”
“你愿意试试这样做吗?”
“我们俩都试试吧。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替我掩饰?是因为我的红头发和好身材吗?”
我默不作声。
“让我们来谈谈这个问题吧,”她愉悦地说,“你想知道那条翡翠玉项链是谁的吗?”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僵硬起来。我努力地回想,可是记不起来,然后突然想起来了,我从没跟她提过翡翠玉项链的事。
我又去拿火柴,重新点燃烟斗。“不是很想知道,”我说,“怎么了?”
“因为我知道。”
“嗯。”
“你很想说话的时候会干什么?扭动脚趾吗?”
“好吧,”我咆哮道,“你是来告诉我这件事情的,那就说吧!”
她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好一会儿我觉得它们有点湿润了。她咬着下嘴唇,盯着桌子,然后耸耸肩,朝我率真地微笑。
“噢,我知道我是个讨厌的好奇鬼,这是遗传,没办法。我爸以前是警察,他叫克里夫·赖尔登,当了七年湾城的警察局局长,我想这是原因吧。”
“我好像记得他。他后来怎样了?”
“他被解雇了,心都碎了。一群由一个叫莱尔德·布鲁内特的人领头的赌棍,为他们自己选了个市长,然后他们就把我爸调去管档案了。湾城的档案局是个不值一提的小部门,所以我爸就辞职了,之后闲散两年就去世了。我妈不久也去世了。我一个人生活有两年了。”
“真对不起。”我说。
她拧熄香烟,那上面没沾上一点唇膏。“我在这儿烦扰你,是想让你知道,我跟警察打交道比较方便。我昨天晚上就应该告诉你这些的。今天早上我查出是谁在侦办这个案子,就去见他了。他起初对你可不大高兴。”
“没关系,”我说,“即使我告诉他全部实情,他还是不会相信我。他只会一味地训斥我。”
她好像觉得有点委屈。我站起来打开另一扇窗户,街上的车声一拥而入。我的心情坏透了,于是我拉开抽屉,拿出那瓶酒给自己倒上一杯。
赖尔登小姐颇为不满地看着我——我不再是踏实的男人了。她没说话。我喝完那杯酒后收起酒瓶,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