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今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桃花已谢,柳条抽芽,入目都是嫩嫩的绿色。城东是罕见的古朴韵致,几乎大半个城都被划分在了景区里,除了小部分要收门票以外,其他都是免费观赏。
像极了一个巨大的公园。他们相携慢慢走着,一路夹花拂柳,偶尔还会跨过小小的拱桥,桥下有清澈的流水,墨绿色的苔藓隐藏在水底和背阴处,油汪汪的一大片,漂亮极了。
走的远了,没等乔安说累,徐嘉洛就指着出租自行车的地方问她:“累不累?要么骑单车逛一逛?”
她点点头。
他们租了双人车,但是因为乔安不会骑车,所以由徐嘉洛在前面负责把着方向盘,乔安在后面负责多加动力--不过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偷懒,隔一会儿才使劲蹬一蹬。
这么一来就更惬意了。微风轻拂,空气清新,又不热又不冷,快乐仿佛涨满风的帆,鼓鼓囊囊地突如其来。
她靠在后座上,逐渐就又开始走神。想起那天在医院里,自己终于能够清醒地站在卫生间里的镜子前那一刻,才陡然明白很久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就不会嫌弃病床上的你。”
多么正确啊,那时候的她,头发散乱像个疯子;妆一直都没有好好卸过,眼线都晕了出来,像团团的黑眼圈;脸色雪白,难看的像个吸血鬼;嘴唇干裂,原本的唇彩也涂开了,因为没有得到完全的照顾,被随手一擦,甚至晕开了一部分在嘴角和脸颊……
那样的自己,连她都觉得丑陋到了极点。
是该庆幸有夜色遮掩,他没有看见么?
不是的。他来的时候,是下午--最近的一趟班机,直接到了医院,见证她除却内心以外的、外表上的最不堪一幕。
也许……即使这样的不堪,都是已经被他清理过以后的了吧?因为不敢随便移动自己,他也许只能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拭,才把自己清理成那个样子。
不知道他刚见到自己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一副鬼样子。
乔安回想着,视线怔怔地停在徐嘉洛背部的那颗卡其色的纽扣上,再往上看着他柔黑的发线,嘴角不知觉就抿起了淡淡的微笑,心底却有些莫名的惆怅。
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愿意让那么难看的样子,毫不保留地曝露在他眼前。
可是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也似乎已经全盘接受,又是多么好。他的整个人,就如同他身上的这件风衣,既保暖贴心,也柔软耐看。
这可怎么办啊……好像越来越觉得感动和感激,也越来越试图依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