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不醒 21(2)

卡洛尔·伦德格林,那个除了骂人的脏字就不会说别的话的青年杀人犯,很久很久都出不了场了,就算他们不把他捆在电椅上。他们不会这么干的,因为他可能承认自己有罪,这样就不必·来覆去地审讯,也省了他们不少开支。凡是聘请不起大律师的人一般都这么做。阿格尼丝·洛泽列被当做一个人证拘留着。如果卡洛尔承认有罪,他们就用不着她作证了。只要在传讯的时候他服罪,他们也会把她释放的。他们不想在盖格的事上再继续深究。只要不深究,他们就抓不住她什么。

就剩下我了。我隐瞒了一起凶杀案,把证据扣压了二十四小时之久,可是我至今逍遥法外,而且马上还能收到一张五百块钱的支票。我现在最聪明的莫过于再去喝一±酒,把整个这件乱七八糟的事统统抛在脑袋后面。

既然这样做是再聪明不过的事,我就给埃迪·马尔斯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晚上我要到拉斯奥林达斯去和他谈谈。这就可以看出我是多么聪明啦。

晚上九点钟左右我到了拉斯奥林达斯。十的月亮高高地悬在空中,发出一片冷光。等我到达海滨的时候,月亮已经被一片迷蒙的雾气遮住了。柏树俱乐部在拉斯奥林达斯市的尽头,是一座庞大的、结构很不整齐的大楼。这里?先是一个名叫德·卡é的富豪的避暑山庄,后来作过旅馆。这座建筑物从外表上看年久失修,又大又黑,周围密密层层地长满了被风刮得歪七扭八的蒙特利丝柏树。建筑物的名字也就是因为这些柏树而得来的。楼前边是带着旋涡装饰的巨大门廊,四周是角楼,彩色玻璃装饰在大窗户四边。后面是空阔的大马厩。整个大楼给人以阴é破败的印象。埃迪·马尔斯把它买到手以后,让它的外表仍然保持着?来的样子,并没有改建成像米高梅电影公司的外景那样富丽堂皇。我把汽车停在一条悬着噼啪作响的老旧霓虹灯的街道上,沿着一条潮湿的石子路向大门走去。一个身穿双排扣卫兵大衣的守门人把我领进一间昏暗而寂静的门厅,这里,一道弧形的白色橡木楼梯气派威严地通到黑糊糊的楼上。我把帽子和大衣存在更衣室,一边等待着,一边听着从笨重的双扇大门后面传来的乐曲声和嘈杂的人声。这些声音好像在很远很远以外的地方发出来的,同这座大楼本身一点儿也不D调。过了一会儿,那个身材瘦削、生着一张铁青脸的金发男人——他曾经陪着埃迪·马尔斯和那个è击手去过盖格那里——从楼梯后的一扇门里边走出来,对我μμ地笑了笑,回身领我走过一个铺着地毯的大厅,来到老板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室内有一个窗口很深的老式月桂木窗户和一座石头砌的壁炉,炉子里懒洋洋地烧着一大块松木,屋子四壁嵌着胡桃木的壁板,壁板上面悬着褪了色的缎子作为护壁毯。天花板很高。屋里有一股冰冷的海水味儿。

埃迪·马尔斯那张没有光泽的深色办公桌不是这个房间?来的家具,不过屋里所有的家具都不是一九○○年以后造的。地毯是那种佛罗里达棕红色。角落里摆着一架酒吧间用的收音机,一套塞佛尔瓷茶具放在一个í盘里,旁边是一把俄式茶壶。我真想知道这是为谁预备的。另一个角落里还有一扇门,门上安着一副定时锁。

埃迪·马尔斯对我客气地笑了笑,同我握过手,用下巴指点着那间安着定时锁的保险库说:“要不是这个玩意儿,在一群抢劫犯中间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声音非常得意,“本地的警察每天早上进来看着我打开它。我和他们约好了的。”

“你在电话里好像说你有点儿什么事想告诉我,”我说,“是什么事啊?”

“忙什么?坐下来先喝一±。”

“我一点儿也不忙。咱们两人要谈的都是正经事。”

“你还是喝一±吧,准保你喜欢。”说完,他调好了两±酒,把给我的那±放在一把红皮椅子旁边,自己叉着腿站在办公桌前面。他把一只手插在深蓝色晚礼服的口袋里,大拇指露在外面,指甲闪闪发光。他穿着晚礼服比穿灰法兰绒衣服显得神情更加严峻一些,不过整个说来还是像一个骑师。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彼此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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