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我用快活的语调说,“乖着点儿。咱们把衣服穿上。”
她瞅了我一眼,石板似的眼睛像面具上的窟窿一样空洞。“滚——滚——蛋。”她叽咕道。
我又打了她几巴掌。她一点也儿不在乎。她并没有清醒过来。我开始给她穿衣服。她对这个也一点儿不在乎。她让我把她的胳膊举起来,她叉着手指头,好像认为这种姿势很俏皮。我把她的胳膊穿到袖子里,把衣服从她脊背上拉下来,扶着她站起来。她吃吃地笑着,瘫倒在我身上。我把她搁到椅子上,替她把鞋袜穿上。
“来,走两步,”我说,“咱们乖乖地走几步路。”
我们走了几步。一半时间她的耳环在我胸上敲打,一半时间我们两人像跳慢步舞似的一块劈叉。我们走过盖格的尸体又走了回来。我叫她看了看盖格。她觉得盖格的姿势也很俏皮。她吃吃地笑着想把她的看法告诉我,可是只能从嘴里往外冒白?子。我扶着她走到沙发前面,叫她躺在上面。她打了两个嗝,笑了一阵,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我把她的内衣塞在自己口袋里,走到图腾柱后边。照相机还在上面,但是里面装底片的暗盒却已经不见了。我在地板上找了一遍,心想也许在他挨枪击以前已经从照相机里取出来了。暗盒没有找到。我抓住他的冰冷瘫软的手,把他的身体·过来一些。仍然没有暗盒。我不喜欢事情的这一发展。
我走到这间屋子后面的一间,观察了一下这所房子。右边有一间浴室,另一间屋子的门上着锁,最后面是一间厨房。厨房的窗户被撬开了。窗帘已经不见了,窗钩被拉掉的地方在窗台上露着。后门没有锁上。我没去管它,转身看了一下左边的一间卧室。这间屋子很整洁,让人觉得是细心收拾过的样子,像是女人住的地方。床上铺着带皱边的床单。一张配着三面镜子的梳妆台上摆着香水,旁边还有手帕,一点儿零钱和男人用的刷子,一串钥匙。衣橱里挂着男人的衣服,床单的皱边下面放着一双男人的拖鞋。这是盖格先生的屋子。我把钥匙拿到起居间,打开书案的抽屉。在抽屉紧里面放着一只锁着的铁匣子。我用一把钥匙把它打开。匣子里只有一个蓝皮本,本子里有几页按字母顺序写的索引和一些密码字,字体同斯特恩伍德将军收到的那封敲诈信上的斜体印刷字一模一样。我把皮本子揣在口袋里,把我在铁匣上留下的指纹擦掉,然后锁上书桌,把钥匙装好,把壁炉里取暖的煤气关掉,披上雨衣。我想把斯特恩伍德小姐叫醒,但是一点儿也办不到;我只好给她戴上她那顶便帽,裹上外衣,把她抱到外面她的汽车里。我又走回来把所有的灯熄掉,关好前门,从她的皮包里找到车钥匙,把帕卡德汽车发动。我没有开车灯就把汽车开到山下。车子开到阿尔塔布里亚克雷桑还没有用到十分钟。这十分钟卡门一直在打呼噜,往我脸上喷乙醚的气息。我怎么也不能让她的脑袋不枕着我的肩膀;我能做到的只是不让她滚到我的怀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