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空中扇动了几下支票,把上边的水扇干了,然后折起来握在手里。
“关于琳达,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的?”我问。
“几乎什么也没有。在同我儿子结婚以前,她同一个叫‘魔力’路易斯的姑娘——这些人都给自己起了些漂亮的名字同住一所套房。‘魔力’的职业大概是招待员什么的。她俩都在文图à林荫大道上一家叫艾德瓦利俱乐部的地方干活儿。我儿子莱斯利对这些地方是一清二楚的。我对琳达的家庭和出身什么也不知道。她有一次说她出生在苏福尔斯附近一个地方。我想她的父母在那里住过。但我对这些事一点儿不感兴趣。我不想打听她的事。”
她说没有兴趣打听,那才是胡说八道呢。我几乎想象得出,她如何追根刨底地用两只手在地上挖掘,想弄出个究竟来。
“您不知道‘魔力’小姐的住址吧?”
“我不知道。”
“您儿子会不会知道?要么戴维斯小姐也许知道?”
“等我儿子回来的时候,我问问。我想他不会知道。你可以自己问戴维斯小姐。我想她一定也不知道。”
“我明白了。您知道不知道琳达还有什么朋友?”
“不知道。”
“有可能您儿子还同她保持着联系——默多克太太。只是没有让您知道。”
她的脸又要开始红涨,我连忙举起手把一副慰抚的笑容抹在脸上。“不管怎么说,”我说,“他跟她结婚已经一年了。关于她的事他总会知道一些。”
“你别把我儿子扯进这件事里来。”她呵斥我说。
我耸了耸肩膀,用双唇发出一声失望的声音。“好吧。我想她把她的那辆车开走了吧?你给她的那辆。”
“一辆一九四○年的铁灰色福特水星,是跑车吧?戴维斯小姐可以告诉你车子的牌号,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把车开走了。”
“您知不知道她拿走了多少钱,什么衣服,什么首饰?”
“她拿的钱不多。她手里最多也不过有几百块钱。”她鄙夷不屑地把嘴一撇,嘴角上立刻挂上几条很深的皱纹。“当然了,也许她又交上新朋友,那她的钱就多了。”
“有这种可能。”我说,“珠宝首饰呢?”
“一枚价值不高的祖母绿钻石戒指;一块镶嵌着红宝石的浪琴白金手表;一条琥珀项链——那是有一次我犯傻送给她的——项链的扣钩上镶着一个由二十六粒小钻石构成的菱形图案。她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我对这个从不注意。她的穿着很讲究,但并不显眼。感谢上帝还赐给她一些小小的恩惠。”
她再次把杯子斟满,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一边打嗝,这会成为她与人交际时的随堂礼仪的。
“您能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吗,默多克太太?”
“怎么,这还不够?”
“还差得远。可是暂时我就满足了吧。如果我发现钱币不是她偷的,您托我办的这件事就算交差了。是不是这样?”
“咱们再谈谈。”她蛮横地说,“金币毫无疑问是她偷的。我不想叫她就这样溜走。你把我说的这一点好好记在脑子里,年轻人。你喜欢装出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我倒希望你真有装扮出的一半蛮横,那就好了。要知道,那些夜总会女郎很可能都交有一些粗暴的朋友呢。”
那张我已经折起来的支票,这时仍然留在我的双膝之间。我把皮夹子拿出来,把支票放进去,站起身,准备从地上拿起帽子。
“我倒愿意他们粗暴。”我说,“粗暴的人头脑都简单,如果有什么值得向您汇报的我就告诉您,默多克太太。我想,我先去找找那位钱币商人。看来他是条线索。”
她等我一直走到房门口才在我背后吼叫着说:“你不怎么喜欢我吧,是不是?”
我一手握住门柄转过身来说:“有人喜欢您吗?”
默多克太太把头往后一仰,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我在她的笑声中打开门,走出屋子。我关上门,把她粗蛮的笑声关在屋子里。我走回这幢房子的大厅,敲了敲秘书小姐半掩着的屋门。我把门推开,探进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