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疗伤的(6)

告别徐悉后,安娜对我窃窃私语:“那男人可真帅,不过好像冷漠了些。”我一边闷头挑选辣白菜一边冷笑,他的弟弟和他一样帅,而且,还不冷漠。安娜的眼神既小心又牢固地追随着徐悉的身影,我烦躁地对她重复了严维邦对我说的话:“丫就是一流氓。”我说的是中文,安娜自然没有听明白。

安娜就住在我们上课的那栋黑色玻璃楼的对面,市中心的位置,面积狭小,租金不便宜,图的就是个方便。我抱着七八磅重的酱菜罐子去安娜家吃饭,酱菜又酸又辣,我吃得津津有味,出了一脑门的汗。

严维邦又打来电话,说唐人街上的一间花店来给我送花,找不到我,问了楼下的黑人警卫,而黑人警卫给他指了条明路,而那明路就是严维邦。“花在我这儿,你回来时记得过来拿。”严维邦末了还附加了一句,“青青,行啊你,魅力无边啊。”

什么魅力无边?我敢保证,那花是流氓徐恩送的。

我抱着酱菜罐子告别了安娜,在回家前去了严维邦那里拿花,一捧瓷瓷实实的红玫瑰。“谁送的?”严维邦好事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我装傻。

“花店的人说不知道,匿名。”

我奸笑,“小佛,这该不会是你送我的吧?你顺了严叔叔的意了?”

严维邦一傻眼,那妖精就站了出来。她穿着件全身大红色的围裙,胳膊腿儿都光溜溜地露在外面。她那个样子让我想入非非,怀疑在那围裙之下,究竟能有几寸布料。我匆匆和她打了个招呼,就抱着花跑走了,留给严维邦一个色情的眼神。在电梯中,我又想到了彭其,他总以为我是个小女孩儿,可其实,我早就不是了。

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我也傻眼了。徐恩正在敲我的门,怀里还抱着个桶,比我怀里的酱菜罐子还要大。我干咳了一声,他侧过脸看见了我。这是徐恩没错,并非徐悉。徐恩一脸的喜色在他看见我怀中的花后,荡然无存。我低头看看花,我并没有虐待它们,我甚至是怀抱着它们,而并非手拎着。那他徐恩还有什么可挑剔的?我没问,他也没说。

“你拿的是什么?洗衣粉?”我率先开口。

“是冰淇淋。”徐恩来了兴致。

“我的天,这桶大得足以洗拖把。”我打开门。

“这就是美国文化。”徐恩夸张道,并跟着我进了门。

我把花放在了一边,再把冰室里的海鲜冻肉通通扒拉出来,才把那冰淇淋桶勉强塞了进去。徐恩从我身后抱住我,“你看,我全身都是冷的。”的确,他全身都因为那个桶而冷冰冰的。我拱开他,“去抱暖气。”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地做着一些无谓的事,而徐恩就跟在我的身后,“我送你的礼物很脱俗吧?你是不是也认为送花很俗呢?”我回头白了他一眼,“装,你就装吧。”

我走到门口,徐恩也跟到门口。我打开门,笑吟吟地把他推了出去。徐恩在我关门前仍锲而不舍,“喂,那花到底是谁送的?”这下我相信了,那花,并不是徐恩送给我的。

我忘记了对严维邦和徐恩说我见到了徐悉,因为我的大脑有些混沌,为那大罐的酱菜,大捧的玫瑰花,还有那最大桶的冰淇淋。这大概真的是一种美国文化。

彭其给我打来电话时,我以为我在做梦。

彭其说:“是阿姨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的。”这个“阿姨”是指我妈。我妈认识彭其,谈不上满意或不满意,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我心中究竟是何分量。黄青青善于伪装,黄青青在妈妈的面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也许,我也对彭其伪装了,他大概只认为我是执拗地、倔犟地纠缠着他,大概他并不知道,他早就是我心中的一道伤了。

“什么事?”我全身都在颤抖,除了声音。

彭其开门见山,“我没有订婚。”

我以为我在继续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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