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冉冉:“看来你这病还能救,没傻得太透。”
说心里话,我很感激刘冉冉。如果今晚要不是她陪在我身边,也许我现在正和某个陌生的女人躺在酒店的床上了。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发泄内心的焦躁不安,我的人生混乱空洞,每当我陷入绝望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找出口。我常常用肉体的满足,去填补内心的空虚。我以为肌肤的亲近能解决心里的那个黑洞,但往往最后是更加的寂寞。
我一边听着刘冉冉爽朗的笑声,一边注视着刘冉冉的脸,她的酒窝,她的虎牙,她弯弯的月牙眼。眼前的这个女孩让我前所未有的放松。
迎面吹来一阵微风,吹乱了刘冉冉的头发。我伸手轻轻地理了理她的头发,刘冉冉脸一红,低下头没说话。
那一刻,我觉得很舒服,我觉得我应该是心动了,这时候我应该心跳加快,我应该呼吸急促。应该……
可是,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开始蒙蒙发亮,天际一片晕红。我想,这就是日出。
我转过脸朝身边的刘冉冉笑了笑:“天都亮了,走吧。”
刘冉冉的脸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动人:“我们去哪?”
“××医院。”
时隔六年,我终于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她冰冷僵硬地躺在那儿,就如同她活着的时候一般冷漠的表情。
她老了,在岁月和病痛的折磨下,显得格外的苍老。她闭着眼睛,我感觉她也许还皱着眉头,我能想象到她走时的孤独。她曾经年轻曾经漂亮,她曾经身边伴随着不同的男人。但她死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孤零零地,悄无声息地,死在寂寞里。
我仔细地端详她,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好好看看她。我甚至觉得眼前这个躺在铁床上的人不是她,我感受不到一丝感情波动,如果硬要说有,那也是恨。
她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死了,跟当初她不负责任地生我养我一样,总是那么生疏,总是无关痛痒,似乎她的死只是她一人的事,打了个电话通知我这个唯一的儿子后,一甩衣袖就去了。
我安静地看着她,如果她还活着,我想问,若是让她再选择一次的话,她是否还愿意把我生下来,是否能再多看我一眼?
我想,我还是恨。哪怕是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刘冉冉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虽然太平间里阴风习习,但我依然感觉到她的手心微微冒汗。
“你打算怎么办?”从太平间里出来后,刘冉冉问我。
我点了一根烟,猛吸了几口,面无表情:“还能怎么办,拉出去火化,然后把骨灰往护城河里一撒,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