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冉冉气得涨红了脸:“你这话什么意思?里面躺着的是我妈!用不着你在这告诉我该怎么孝顺!”
我一看这阵势,再这么下去刘冉冉非得和护士打起来。我连忙把刘冉冉往身后一拉,对那护士赔着笑:“我朋友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明天再来。”
我连拉带拽的把刘冉冉拉出了安贞医院,刘冉冉一开始还挣扎,可一出了门就不闹腾了,特别的安静。
我松开手:“那护士也是按章办事,都是混碗饭吃不容易,你没必要和她过不去。”
刘冉冉没说话,径直走到医院门口的台阶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不知道她这是唱哪出,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坐这干吗?我可提醒你啊,医院里病人多了去了,没准你坐的地方刚好今天有个肺结核的病人吐了口痰,肺结核可传染。你说我好不容易大老远地送你过来,结果落了个肺结核回去,你爸再把我给炒了,我上哪哭去?”
我油嘴滑舌地胡诌了半天,刘冉冉一点笑容都没有,她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北京的夏夜很燥热,一丝凉风都没有,偶尔远处的知了捺不住叫了几声,反倒显得更安静了。
半晌,刘冉冉突然说话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一直坐到明天天亮,我要看看我妈。”
莫名的,我很烦躁。我觉得刘冉冉有些过于固执了,拧巴得像头蛮牛。
我站起身,走出去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我说,你这样有意思吗?兜里揣着一百万的卡不用。你老爷子求着跪着地想你花他的钱,你倒好,跑酒吧里卖酒去,为挣那么点钱还被人调戏,你妈现在在里头躺着交不上医药费,你跟这演戏呢?”
刘冉冉低着头咬着嘴唇,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看见她面前的台阶上滴滴答答的湿了一片。
这让我想起了一直以来经常梦见的那个女孩,那张模糊的脸,长长的头发,小小的身体,很亲切却很陌生。梦里的女孩一直在哭,我伸出手想给她擦眼泪。
可是,刘冉冉是短发。
但我确实感觉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心疼。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刘冉冉。
刘冉冉没有接,轻轻地说:“让我哭吧,我很久没哭了,自从我四岁时,我爸离开我和我妈以后,我就再也没哭过。哪怕是我妈心脏病住进了医院,哪怕是我白天上班晚上卖酒累得晕倒,哪怕是被客人动手动脚出言侮辱,我也没哭过。就差一点了,我妈的医药费就差一点了,明天发工资,我就能给我妈交上手术的钱了。这些钱是我用自己的双手挣的,没有花那男人的一分钱。我就是矫情,我就是要向那个男人证明,我不用他的臭钱也能养活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