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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供她读完了高中。海鸥坚持不上大学。她在王轩辕的公司里,做一个小小的统计员。十八岁以前,海鸥喊王轩辕,叔叔。如今,她喊他,王总。不久后,她就喊他,轩辕。
不是没有年轻的单身男人可以爱,只是这个男人是她继父亲之后最亲近、最可信赖的人。她也知道,他们是不能相爱的。可在女孩的爱情里,是没有隐忍这样的词的。她生来就不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
青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东西,十八岁的男人喜欢十八岁的女人,二十八岁的男人也喜欢十八岁的女人,三十八岁四十八岁的男人同样喜欢十八岁的女人。只要是男人。王轩辕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为她租了房子,就是路程父母那一套旧房子。她等他不定时地临幸。在公司里,除了眼神的交接,没有破绽。她在小小的房子里为他煲汤,女人爱一个男人,总是想宠爱他的胃。她为他买白色的袜子,买白色的底裤。但是他都不能穿走,只有在她的床上,他才完全属于她的。
她的柜子里,总有他的拖鞋;她的厨房里,有他专用的杯子;她的床上,有他专用的底裤睡衣;她的心里,有他专有的位置。而他的家,她只在父亲去世那年去过一次,他的妻子看她的眼神,就是简单两个字:打发。那幢乳白色的欧式别墅,她永远不会是女主人。那里,没有任何一样属于她的东西。
她是他的情人,港湾,临时住所。他也不会陪她过元旦和春节。或许,连处暑小寒也不过的。
他的底线是,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他一直守住了。而她的底线在哪里呢?她曾经有的,只是,她自己一次次把它冲破了。
沫沫和路程坐在这一张张写满黑字的白纸面前,难于呼吸。 沫沫发现一页日记,有些残缺,是用横格子笔记本写的。字迹同照片背后的一样。
于海鸥写的。她说,今天,朗朗来看我,她是我唯一可以称为朋友的人了。她说,喂,海鸥,你这样可是不成的。你这样,到时候,死了都没人管!你得为他生一个孩子,保障自己的权益!
她的这句话,忽然让我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我其实是一无所有的。一无所有!因为我把王轩辕当作了一切。以前认为自己只有两条路,要么离开,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要么继续陷在王轩辕这个空城里。现在,我知道了,我可以有孩子。
沫沫的眼睛又湿又痛。日记没有了。据警方资料显示,这是在于海鸥身上找到的。其他的,已经被血染透,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