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久,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他再次唤醒了她。
“还有半个时辰开城门,与其冒险翻越城门,不如等上一等。”莫名轻轻放下九如,用自己的披风将她密密实实地裹了,又整了整自己的面具,轻声询问:“你说呢?行么?”
九如笑了笑,“嗯,我知道了,听名的。”
“那咱们找一个避风的处所歇一歇,可好?”他伸手将她拢在自己身前,是无限的怜惜。
“相请不如偶遇,陌路相逢,不妨同饮一杯,少侠以为如何?”城墙上忽然传来一声笑,那声音,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低沉、沙哑和狷狂,就宛似被美酒浸透了厚重的城墙。
九如下意识地应声抬头,瞧见了一抹青灰的影子无声地刻在颓败老旧的城墙上。天还朦胧不明,四处里薄雾流荡,只一抹月色泄三分凄凉。于是,眼前的一幕就好像一片浅淡的水墨,那人、那墙、那月都是从梦里刚刚走出来的,清楚分明。
九如就觉得心中钝痛,呼吸都沉重起来——隔得远,一切都看不分明,可她却那么清楚地看到了月色底下的那张脸、那双眼,恍惚如梦。
“少侠不肯赏脸么?”那人捧了手中酒壶,无限优雅地举起,昂首大口地喝进去,又静静地坐在城墙上微笑。
虽笑着,忧伤却织了一张网。
“沐云旸——”九如的唇略微动了动,那人的名字便自己跳出来了。
“是他!”莫名浑身的肌肉瞬间便绷紧了。他低头看了一眼九如,抬手将她拥进了怀里,径直往城墙根走去。
城墙上的那人挑眉笑了,抬手将玉壶里的酒往口中倒。可那玉壶倒一个底朝天,才勉强落下一两滴。那人便摇头笑了,在耳边使劲摇晃那酒壶。就在那一瞬间,他一个坐不稳,身子略微晃动,竟直直地自城墙上跌下来。
九如吃了一惊,本能地迎着那个坠落的影子挣了一挣,可莫名将她紧紧地扣在怀里,她半分都挣动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影子坠落。
然而,那跌落的人却微微闭着眼睛微笑,就好像临风的鸟儿般满足。眼看着便要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了,才见他无比悠闲地伸出手来,以内力打向地面,又借由这反弹的力道,翩翩然在空中划一抹灰色的影,轻巧地站在了地上——那动作,翩若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