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奴笑出来,径自出门唤了一人进来。那人穿着与陈碧奴一般无二,“她叫希来,是奴婢的至交好友,小姐信我便可信她。她虽瞧着粗陋,却自有一手祖传的绝活——她家先祖做过狱监,有一样特殊手艺传世,经过世代演变,如今足可化腐朽为神奇。”
“点青?!”陈碧奴开口的瞬间,九如已经惊呼出声。
那名唤希来的女子屈膝行礼,说道:“是,也不是。奴婢家中有一套祖传的用色之法,可令点青如刺绣。”
“点青如刺绣?”陈蒻香失神。
“小姐大可放心,一切交给奴婢。”希来再次躬身行礼,“小姐身上有一股荷香,奴婢就为您刺一朵芙蕖。这几日,小姐不要见旁人,坐卧不要碰到那处,更不可着水,如此三番,再慢慢补色,并佐以秘制伤药,十日之内奴婢定然让小姐肩上显出一块浑然天成的芙蕖胎记。”
眼见陈蒻香心神大动,九如忽觉这一切异常诡异,不由轻声唤了一声:“姐姐……”
然她话音未落,陈蒻香已经一把拂开她,紧紧握住陈碧奴的双手,“请姑姑提携。”
陈碧奴却只是浅浅一笑,“小姐不必客气,掌灯吧。”
九如怔怔地站着,只是不肯行动,却终究敌不过陈蒻香眼中近乎执拗的坚持,只得将能找得到的铜镜悉数放在内室,将几只蜡烛集中在一起,又自己执了蜡烛近身伺候。光线,便算是充足了。
然,那手段竟这样的残忍。九如眼见着细小的血珠一丝一毫地自陈蒻香白皙的肩上涌出来,又瞬间变成丝绢上的一抹红泪,心里,竟生生地疼。
那以后的十几天,陈蒻香再没有踏出“知秋院”半步,甚至没有参加余下的审核。
只知道,落选的人越来越多,留下的人越来越少,而整个倾云宫的气氛,也分外紧张起来。
幸运的是,这样的深居简出,成功地让众人忽略了陈蒻香这个寒碜美人。毕竟,剩下的女子,哪一个都不容小觑。平安侯孙予志的孙女孙玉娇,左相韩济的女儿韩语燕,振国将军张凯岩的女儿张瑾瑜,兵部尚书柳如是的女儿柳惠茜,吏部尚书蒋墨函之女蒋熙如,最不起眼的,竟也是正三品大理寺卿李文博的女儿李灵云。这些人,一个个貌美如花、内秀如竹,关键是——背景显赫。而只是短短的十几天,倾云宫几乎没有一天不发生故事,昨儿还有一个极被看好的从三品太仆寺卿家的女儿磕破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