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拉皮条啊?”奕辉显然不乐意。
“你小子,也别眼睛长到脑门儿去了。都快30了,女朋友还没有着落,你骄傲什么啊?等会儿,给我打起精神!”刘子翔道。
“拉郎配啊?你可管得真宽!”
“怎么?是不是觉得堂堂一个本科生,让我这大老粗管着很别扭?”刘子翔甩甩手,出去。奕辉摇头,而后紧跟。
“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溜了呢?”胡蓉芝对刚坐下的刘子翔道。
“饭还没吃,我溜什么溜啊?”刘子翔一副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姿态:“要溜也得酒足饭饱才溜!”
菜陆续上来,趁摆菜倒酒的忙乱当口,胡蓉芝跟坐她旁边的刘子翔耳语:“你别老是色迷迷地看人家彭卫,她还是姑娘家,别动歪脑筋啊!”
“不知道我就有这坏毛病啊?一看见美女,眼睛就不听使唤了。”刘子翔悄声问:“有人下订单了吗?”
胡蓉芝白了刘子翔一眼,忍住不快,道:“还没,这姑娘心高!”
“你看,奕辉能配上她不?”刘子翔道。
胡蓉芝恍然大悟。看这表面的条件,还真说不出谁配不上谁。而且,能够搭上车站这条线,何乐而不为!成不成是他们的缘分。一寻思,她大义凛然地决定把好朋友卖了。
这一顿吃得风生水起,其乐无穷。席间,刘子翔把奕辉夸得天花乱坠,说他如何如何了得,特别是电脑玩得出神入化,有次一不小心进了美国国防部的机密库,让美国人虚惊一场,云云,引得彭卫大为关注,不住地向奕辉攀问。男女搭配,喝酒准醉,平时文质彬彬的奕辉灌得两眼大放绿光,围着彭卫滴溜溜转。
胡蓉芝着重感谢了刘子翔和奕辉一通。一家伙装了三辆大棚车,即使当中有小交易的成分,也让她扬眉吐气。她感觉到车站这块面对自己的坚冰正在慢慢消融,那个老男人的阴阳怪气以后再也不要去忍受了。她想起任杰候那副苦大仇深的老脸就恶心。
酒醉饭饱后,服务员拿来账单:788块。胡蓉芝争着要买单,刘子翔执意不肯,瞟着她道:“怎么,想让我欠你个人情,是不?”
“不是啊,上次的事,我得感谢你们啊!”
刘子翔明白她指的是大棚车的事,挥手道:“一码了一码。”
“这样吧,刘站长,喝了这么多酒,我们找个地方把酒劲散散,走,去卡拉OK,怎样?”胡蓉芝见拗不过刘子翔,遂提议去唱歌。她向刘子翔使了个眼色:“趁热打铁啊!”
刘子翔点头同意。这顿饭,吃去了他半月的工资,一路上他心痛不已,几次想抽自己耳光。
“两会”结束,一度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沿线小站又恢复了站长轮休制。刘子翔满肚子牢骚:“从年初下雪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几十公里的路程,总共才回家四五次。一有风吹草动,就取消下面站长的正常休息,不准离站,把人都给憋出毛病了。”
技术员张春华笑道:“可不是嘛!条件允许的家属,还可以借口小站伙食不好,在家炒些好菜送给老公,顺便把自己这份美味佳肴给送去。”
刘子翔收拾好,给段里值班室去了电话请假。他还没来得急起身,就听见楼下有停车的声音。张春华窃笑:“站长,你恐怕走不了了。”
来人是永宁煤矿新上任的销售科长肖建国和他的麾下。新官上任,到车站造访,联系联系感情。寒暄一通后,照例是找个店子把酒言欢,在吃吃喝喝中将感情进行到底。
酒至半酣,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推开包厢的门进来了,在座的纷纷“李矿长,李矿长”的叫个不停。刘子翔估摸,这大概就是当地很有名气的永宁煤矿矿长李开富了。
李开富招手让大家坐下:“都坐,都坐。”
肖经理马上作介绍:“刘站长,这是我们李矿长,这就是车站的刘站长。”
“刘站长,你好,你好!刘站长好年轻哟,年轻有为,年轻有为。”李开富端然与刘子翔握手。
“李矿长,你好,你好!李矿长这气势,一看就是大家风范,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刘站长,请坐,请坐!唉,说起来是我失礼了,刘站长新来,早就应该去拜访的。”
“言重了,李矿长,应该是我去拜访你的。我去了几次,你都不在,这么大的一个矿,里里外外够你忙的。”
“前段时间一直忙改制的事,的确是忙。今天我刚刚从省里回来,听说你刘站长在这里,就马上赶过来了。这样吧,我们先干一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刘站长包涵。来,一切尽在酒中。”李开富的话中气十足。
俩人举杯,一饮而尽。接下来,就是边喝边就煤炭生产和运输问题泛泛而谈。来樟树湾车站这俩月,正值“春运”和“两会”期间,刘子翔只是礼节性地去各有关单位走了走,走马观花似的了解了大概的运输情况,没有更深入、更细致地去了解各种关系,也没有刻意去结识李开富。
饭后,肖经理向车站在座的每人奉送了三千元的见面红包。好“码头”就是不一样。刘子翔唏嘘不已,想当初,自己在香花岭车站蹦跶几年,从没接过这么大的红包。
刘子翔归心似箭,吃完就回家去了。
傍晚,下班正欲回家的曾萍被423病床的病人王伟叫住。王伟是铁路建筑段的领工员,在工地上崴伤了脚,但,他整天踮着脚四下逛,没几天,就跟医生护士都混得烂熟。今天有个朋友请他吃饭,他就磨蹭着等曾萍,请她帮忙扶下楼。曾萍扶他到汽车旁边时,由于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上车随他一起去了。
华灯初上,城市之夜降临了。南方的春夜潮湿而微凉,空气中隐隐透着一丝乍暖还寒的暧昧。“金碧辉煌”酒店,耀眼的灯光把装潢不俗的酒店衬托得更加富丽堂皇。进出的人很多,男的衣冠楚楚,女的花枝招展。曾萍随王伟穿过弥散着酒气菜香的大厅,上楼进了一间包厢。进门,请客的建筑包工头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刘子翔在家弄好饭菜,等来的是老婆不回家吃饭的电话,自然是吃得索然无味。倒是女儿吃得津津有味,并煞有介事地咂巴小嘴,表扬道:“爸爸,你煮的菜好好吃!”
“妈妈煮的不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