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作非为(2)

 

“丑话说在前面,好酒我没有,就‘二锅头’。”刘子翔冲他背影说。

这样也行?雷宇贵目瞪口呆。硬邦邦地就把人打发得干干净净,跟随任杰候多年,从没见过如此简单的处事风格。

春运过后,接踵而至的就是“两会”的召开。“两会”期间,铁路把安全工作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来抓,各级检查组沿线交叉检查,草木皆兵。

这天深夜,一阵敲门声把睡在值班室的雷宇贵从梦中惊醒。原来是段里安全科的下来抽查,完了,找值班站长碰头。雷宇贵连忙起来,把检查组一行人让进办公室。带队的迟科长向雷宇贵通报了检查组在车站夜查的情况:

“下行助理值班员在接41043次货物列车时,电台(对讲机)没按规定挎在胸前,而是抓在手上,违反作业标准;调车组三人在岗位上睡觉,严重违反劳动纪律。”

“这……这,我们一定严肃分析处理。”雷宇贵纳闷怎么没有收到他们要来抽查的消息,以前可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啊!还有,调车人员在不作业时睡个觉,养养精神,虽说不符合规定,但也无大碍,基本上是默认的,今天怎么就当回事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迟科长,调车组睡觉的事能不能放一放?”

迟科长严肃地说:“雷站长,安全无小事。我们都是管安全的,应该清楚现场‘两纪’执行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生产的安全与否。现在是什么时候呀,‘两会’期间,能打马虎眼吗?”

“那是,那是。”雷宇贵心想:还不是因为刘子翔整了李财旺,有人借机出气来了。

“这么晚了,都饿了吧,走,我带你们找个地方吃宵夜,再去泡个澡。”雷宇贵还想用老办法疏通一下。

“不了。”迟科长斩钉截铁地拒绝,吩咐组中的一个人,当即填发了“整改通知书”。

刘子翔得到消息后,一大早就给迟科长打电话:“迟科长,你好呵!我是刘子翔。”

“刘站长,你好!”

“哈哈,你昨晚一家伙就让我下不了台呀,我的妈,一抓四件,你还让不让我活呀?”

“你刘站长有魄力,还在乎这?哈哈。”

“商量一下,电台没挂胸前,这个没说的,肯定要按照规定考核。调车组睡觉的事,是不是可以斟酌斟酌。毕竟他们是野外作业,不作业时,在调车组坐着也是休息,躺着也是休息,还不如让人家躺一下,养足精神好去干活。”一个熟视无睹的老问题突然被提拎起来,刘子翔想讨个说法。

“刘站长,我们都是搞管理的,安全管理,讲究的就是按章办事,否则就会失去制度的严肃性。调车组上班是不允许睡觉的,这,你应该明白!”

“制度的严肃性是要的,但具体情况还是要具体对待嘛。迟科长,这事可不可以再商量?不可以!那好,我直接找主管段长,制度不能讲人情,我就不信不可以讲人性。”

刘子翔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了脾气。一不做,二不休!他找了一把卷尺去了调车组。

推开调车组那扇齐整而漂亮的门,刘子翔就被一股臭豆豉味道熏了个晕头转向。10来平米的屋子里,靠墙根儿一溜斜立放着10多个铁鞋(车辆防溜工具),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上摆满本子、帽子、手套和形状各异但大得惊人的杯子。刘子翔用卷尺在屋子里四下量了量,几个调车人员不解地帮他扯尺。

脸上煤印儿还没洗净的彭小春满腹疑惑:“站长,你这是做什么?”

刘子翔避而不答,只是问:“你们平常是怎么睡觉的?”

“嘿嘿,嘿嘿。”彭小春讪笑。

46岁的李春平从靠墙的木柜子后捣鼓出一块大约尺把宽、一人高的木板让刘子翔看。“一个睡这儿,还有两个,一人睡长椅子,一人就睡桌子。”

调车是高危工作,又是体力活,随着运行的车列爬上跳下的,需要手脚灵活、反应敏捷。按规定,超过35岁就不能再从事这项工作。如今车站的人员结构有问题,年龄偏大的李春平仍然在调车。

刘子翔问:“谁睡长椅,谁睡桌子,谁又睡木板呢?”

“轮流。”彭小春搔了搔后脑勺:“反正睡长椅最舒服。”

“轮流坐庄,倒也公平。”刘子翔乐了:“把屋里的卫生搞搞,又脏又臭,跟个猪圈似的。”

彭小春他们赶紧拿扫把、找抹布……

刘子翔根据量好的尺寸,画了张矮柜草图,打电话约了木材公司的胡蓉芝,带着奕辉去木材公司了。

胡蓉芝的办公室比刘子翔的办公室阔气多了,空调开得很大,从“摩的”上下来的刘子翔和奕辉进来顿时感到春风沐面。

“来,来,请坐!”胡蓉芝热情招呼:“刘站长,你可是稀客啊!”

“那就应该隆重欢迎。”刘子翔也真拿自己当回事:“中饭就归你安排了啊!”

“你这个铁公鸡啊!”胡蓉芝嗔笑:“说吧,有什么好事?”

“是麻烦事。”刘子翔拿出草图递给她看:“我要做三个这样的木柜,木材和手工都得你帮忙。有言在先,我只出成本价。”

胡蓉芝早就清楚来者不善,这些家伙找自己除了敲诈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还好,这次估计出血不多。自己手头上有木材加工厂和木工,三个木柜,木材加手工,两千来块钱就可以解决。成本价!这个钱,他肯出,自己也不能收啊!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给你做。好人做到底,油漆我一并找人帮你弄了吧。”胡蓉芝道。

“那更好,省得我再麻烦了。”刘子翔做出感激不尽的样子:“钱,我一块儿算给你。”

“刘站长,你这是打我的脸啊!这点小事你还跟我算账啊?”胡蓉芝暗念,这无赖还真会装模作样。

“那可不行,钱一定要给。别看我长一副大嘴,好酒贪杯,毕竟还没有大小通吃的好胃口。哈哈,这不,我特意把我的财务大员给带来了。老实说,我手头不是很方便,占你一点便宜的意思还是有的,但明要暗索的事我是不干的。”

“既然这样——”那春节前你不还是敲诈了我几千块钱吗?胡蓉芝恨恨地想,思忖下:“不如你帮我一个忙,给我弄三辆大棚车装车,我们扯平。”一辆大棚车,任杰候私下要收500块钱,两相比较,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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