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帐篷拆掉,晾在地上。检查物品,结果发现手机无法开机,包括地图、打火机和食品袋在内的不少物品不知下落。我走到河边,发现一袋方便面漂在水面。其他吃的估计都已在暴雨洗礼之后随波逐流去了。
我捞起方便面,这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自行车仍在水边坚强挺立着,我找出一双袜子拧干,将车身的水擦干净。老伙计,好样的,我拍拍车座。
我取出包里的衣服,一件件搭在坡顶的高草丛上,身上的裤子仍是潮湿的,我看看左右无人,裤子也脱下来,晾在草地上。
做完这些活计,腹中已饥饿难耐。然而,吃完这袋方便面,我大概只能吃草了。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袋,咽了口唾沫,两根指头掰下一个小角,放进嘴里。这东西怎么这么好吃!我一小块一小块地吃着我的救命口粮,并且确保掉下的碎渣落在袋子里。吃下整块面饼的四分之一时,我将口袋封好。
肚子仍在叫唤。为维持体内能量,我像个太空人放慢动作,不再自言自语。
日照加风吹,几件衣服已晾干。我将衣服套在身上。凭印象记得,地图上标着西行不远,就有村镇。收拾好全部家当,骑车向西行进。
日头开始变毒,我像背着一只烤箱,汗水一点一点地将早餐储存的热能带走。骑出半小时,饥肠辘辘已不能忍受。我停下车,取出包中皱皱巴巴的一袋方便面。我掰掉余下的三分之一,仍然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但这更勾起我对食物的欲望,胃里像安了一只泵,食物进去的瞬间就被吸走,剩下的空气在胃里不断被压缩、抽走,发出咕咕的声响。
我捧着余下的一小块方便面,在腹中传来阵阵被放大的饥饿叫声中,大脑飞速旋转: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想到了古人说的几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置死地而后生。我下定决心,吃!仰头将最后一点面渣送入口中时,看见一阵风卷走天空几片残云。
沿着草原上的土路,继续缓慢地骑行,我努力忘却仍在欢叫着的胃。太阳斜下去了,我不知走了多远,肠胃似乎扭结在一起,扯得生疼。腿脚直打晃,饿的。
翻了一下包,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我蹲下身,在地上试着拣些可以吃的植物,尝了几种,涩涩的,毫无味道。忽然想起一本杂志中介绍过,草原上有些植物有毒。于是吃草这事就此打住。
偌大草原到处生机勃发欣欣向荣,我竟要被活活饿死。
注意到我是沿河行走的,于是想到昨天钓鱼情景。我打开行囊,翻了半天,找不到可用作鱼线之物。便将一件衬衫撕成布条,再从工具盒中取出钳子铁钉,将铁钉砸成弯钩,用布条系住,在草丛中捉了只蚂蚱,作为钓饵。
我站在水边,看着水中游鱼围着鱼钩转来转去,觉得自己要站成了一棵树枯死在这里。一阵风过,都能让我四肢摇晃,随时将要倾倒。看看太阳,就要沉入地平线。我已经头昏眼花了。鱼呀,拜托吃一口吧,你要不吃,你要再不吃,我可就吃了。绝望之时,有条小鱼,看似涉世不深,抵制不住诱惑,咬住了钩。啊!上钩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猛地拉起鱼线,鱼被带出水面,却从鱼钩脱落,此刻我昏花的眼里只有鱼,我不顾一切踏进水里,伸出两手捧住了滑溜溜的鱼,鱼在我手臂中不停扑腾,但它已跑不掉了。
找出煤油炉,发现燃料已漏尽。我想把炉子摔出去,举起来又放下了。手电还可以用,我打着手电找了些干树枝和草。再次钻木取火。树枝上有一条凹槽,我捡了块石头,压在凹槽上来回摩擦,原始人真不容易,我累得汗都下来了。石头竟有些发烫,我把干草叶揉碎,撒在凹槽边上。继续推着石头。不知道过了多久,草叶变黑了,燃着了。
我将更多的干草和树枝拿来引燃,一篝火燃烧起来。我是个合格的原始人了。吃着没有任何味道的烤鱼,我得出一条结论:原始祖先们的耐心远胜于我们。
这顿饭吃得我心满意足,既然有了捉鱼的本领,还急着出去找吃的干嘛?干柴有的是,鱼有的是,用来喝的河水也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