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经过镶黄旗,在街边饭馆饱餐一顿,又买了罐头、饼干、矿泉水。杂货店老掌柜带着笑说,多买些吧,出了镶黄旗,北边就没有人家了。
老先生,您说话也忒夸张了。我说。
老掌柜并不言语,只是笑着帮我装好食品。
然而,离开这个小小的县城,建筑果然是越来越少。傍晚,骑上一条土路走了一个多小时,不见人烟,只见草地起伏,远处崎岖的山影嵌在夜空边缘。
露营时,我搜集了些干树枝,在一处青草稀疏的地方拢了堆火。似乎有狼的嗥叫在远处。狼怕火,我提醒自己,不必担心它。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钻出帐篷,不远处青草高可过膝,我想自己正在进入草原腹地。那条土路变成无边草丛中一条浅浅小径,伸向远方。
有鸟鸣叫着飞过,天空蓝得耀眼。
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为什么不可以?有什么事情赶着去做么?我又开始自问自答了,好笑。我转身进帐篷翻看食物的储备量。
爬出帐篷,手搭额头向远处看,除了草地还是草地,我总得做点什么吧。我又钻进帐篷扯出防潮垫,铺在草地上,戴上墨镜仰面朝天晒太阳。晒了一会,又想我骑车都晒成这副德性了还没晒够。我一骨碌坐起身,MD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我走了很远,在一棵树下找来一截木头,一根树枝,树枝掰成一尺来长的木棍,一头抵在木头上,搓动细木棍,我想实践一下从书本上学来的钻木取火。然而两手搓得生疼也没见到木头冒烟,差在哪儿呢?还是用打火机好。
我爬上附近一座缓坡,站在坡顶极目远望,绿草,无边的绿草。坡下有一条溪流映着蓝天的亮色,我一路小跑,下了坡地,到了河边。河水清亮,水声潺潺,有细小的鱼窜来窜去。跑回帐篷,找出工具箱,取出一根细钉,用扳手和钳子将它掰成一个钩子,又找出一根尼龙绳。走,钓鱼去。
在河边找了半天,没发现合适的鱼饵,就逮了只小一点的蚱蜢作诱饵。
早就听人说钓鱼需要耐心,现在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我在河边从日上三竿站到了日中晌午,鱼儿们老远打量着我,如同打量一个路边的行为艺术者,看够了,它们一只只结伴而过扬长而去。
忙活了一上午颗粒无收,肚子开始咕咕叫,我灰头土脸地回去吃鱼罐头。
饭后,我将帐篷拆开,移到坡顶。于是此时我有了一所房子,面朝绿野夏花盛开。站在我的家门口,仰观俯瞰,我的内心充塞着一种喜悦之情,它涌动着,似乎随时将喷薄而出,我对着苍茫四野大声呼喊,嗨——想起电影《雨中曲》,便开始乱蹦乱跳手舞足蹈。
活动得有些累了,就钻进帐篷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耳畔隆隆作响,似是梦回吹角连营,俯瞰沙场,旗随风卷,胜者攻城拔寨,败者铩羽而还。响声愈烈了,我猛地睁眼,帐篷顶已快在压到脸上。我赶紧爬出去,收拾帐篷。势头不对,还是风紧扯呼。
一天不到,搬了两次家。新址选在垂钓过的河边,河水中依然有鱼成群结队优哉悠哉,我努力在头脑中搜寻关于捕鱼的知识。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我极度亢奋无法入眠。圆月高照,我在草地上溜达了一会,被蚊虫驱赶回我的小窝棚。无事可做,便吊起野营灯,翻开那本《野性的呼唤》。读过已不下二十遍的故事,每当看到巴克成为众狼之首出没荒野时,仍要感动良久再心潮澎湃那么一阵子。
熄灯后,远远地传来几声嗥叫,真而又真,我探头向外环视四周,坡地上一个影子昂首向天,发出长嗥一声。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腿有些抖,但,真他妈刺激!
我抓出匕首揣在上衣口袋。月光朗朗,风吹草动,坡顶的狼巍然屹立。我试探着向它迈动两脚,我能感到刀把在手中已攥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