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没开灯,满目柔和的暗,不彻底,恰到好处地让人昏昏欲睡。
齐享靠在另一张床上看电视,画面上人物表情丰富,却缺了声音,嘴巴一张一合却徒劳无用,十分滑稽。
“看得懂吗?这样。”我问,一边摸手机,举到眼前看,四点刚过。
他头也不转,把音量调高:“没事,回头我买张碟再看一遍好了。”
“好看啊?”
“还不错。”
电视里传来女性的尖叫,我拧眉,把毯子蹬掉起身去卫生间,经过时仔细看了一下,是一部很精彩的老推理片,配音的,没字幕,难为他坚持到现在。
我转头看看,齐享看得挺投入,我停下来,神情真诚地点着屏幕说:“我告诉你哦,凶手就是这个记者。”
他靠那儿横我一眼,我笑眯眯地进了洗手间。
我坐在抽水马桶盖上把自己检查了一遍,彻底踏实下来。的确,我醒的时候,身上除了多一层薄毯,连睡姿都没变过。我一边捋自己的头发,想,这个男的,大概,也没有那么恶劣。
正这样想呢便听见他在外头敲门。
“干吗!”
“你手机响了,小姐。”
“……”把门拧开,我的手机在眼前晃,齐享撑着门框,颇不耐烦的模样。
“多谢。”我看他这个样子立刻也没好声气了,接过来一看,曾妹妹的。
摁了接听键,我噼里啪啦地说:“唷你还知道打给我啊,甜蜜死了是吧?我早没等你了,我早回去了……”
她打断我:“姐姐,我难受死了,呜呜。”
我怔住:“怎么啦?”
她使劲抽鼻子,说话有点大舌头:“我头,头昏。”
“你喝醉了?”哎呀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
“不是……”
我等着她说。
“我,我吃了一点,一点……”她吞吐又含糊。
我屏息静气,已经觉得有点不对:“你吃了什么?”
“呃……”她那边听上去要呕。
“不许吐!要吐给我说完了再吐!你吃了什么!”我疾言厉色,那头的曾妹妹是看不见,齐享倒是站住了,回头看我。
“一点,一点,药。”最后一个字她说得气若游丝。
“我靠!”我没意识到我在说粗口,“什么药,你在哪儿?”
“我在,呜呜,我在……”她在那边发抖,哭,“姐姐,你不要告诉我妈。”
我拿着手机,嘴唇都哆嗦了,此刻非常非常后悔,我没拦着她。
一只手从我手里把手机接过去,我抬头,齐享扶住我的肩,示意我镇定一点。
“没事,你现在,集中注意力,告诉我你在哪里……好的我知道……你听清楚,待在那里不要动,多喝水,把门锁紧,在我们到之前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有什么情况就给庄凝打电话,明白了没有?很好,乖女孩。”他切断通话,把话机塞回我手中,拍拍我,然后他去给前台打电话叫车。
而我站在那里看着他,慢慢地,冷静回流到身上。
我们在一间叫“do it”的酒吧的女厕里找到曾妹妹,为了不让齐享像个变态,我让他站我身后,我一敲门,小姑娘就在里面歇斯底里叫:“滚开!你滚开!”
“是我,快开门。”
我听见她慌乱的开锁声,大概十秒后她把门打开,上来就抱着我:“呜呜,姐姐,我吓死了。”
我拍她,看她也没有大碍了:“走吧,先走。”
正在这时绿毛怪从旁边的包厢推门出来,看见了我们原地绕个圈就要兜回去。
我一叠声地喊:“哎哎,就是他就是他。”
绿毛怪溜得很快,却还迟了一步,他拧包厢门的手被齐享按住,后者微微地笑,神情跟平时略有不同,厉害又戏谑:“还有事请教你呢,你跑这么快,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