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胡万富又对陈平说:“陈平,天气越来越热了,你去给我买几条毛巾来,你看我这个胖子,要比别人提前两个月就大汗淋漓了。噢,对了,买红色或黑色的啊,我喜欢这两种颜色。”
陈平一边在超市毛巾组柜前挑选,一边心里直嘀咕:??事长一向不是个太注重小节的人,怎么擦个汗还要挑颜色?以前从来没这事儿啊!
超市里没有黑毛巾,陈平买了不同深浅颜色的红毛巾回来。胡万富想都有没想就说:“啊?怎么这么大呀?”其实就是一般正常大小的洗脸毛巾。
陈平再一次感到奇怪:“不是擦汗吗?”
胡万富反应了一下说:“噢。是擦汗、是擦汗,擦汗呢就用那种小孩子用的、像手绢那种尺寸的毛巾就行了。你看公司现在为了集团、为了上市还要花好多钱呢,能省点儿是点儿啊。喏,你得再跑一趟,把这些退了,换成十条这个红色的小毛巾,啊?”
陈平想一个大胖子,脸也那么大、手也那么大,还要小毛巾?!那小毛巾也就跟他的巴掌那么大,够干吗的?给猫擦汗差不多。替他着想反说我浪费?十条这么大的毛巾能买三条大毛巾呢!到底怎么买合算?虽说以前他也??常强调节约,可从来还没这么葛朗台过。
过了一个月左右,胡万富又让陈平买十条同样的小毛巾。陈平有点儿纳闷,他半开玩笑地说:“??事长,不是说要节省的吗?你一个月用十条毛巾擦汗,有点儿浪费吧?”
胡万富没想到陈平会这么说,因为他根本不记得上次自己是以节省为由让陈平把大毛巾换成小毛巾的。胡万富怔了一下,说:“没办法,你有没有发现?我的汗实在太臭了,毛巾用完就得扔,洗不出来的,一股味儿。要这么说,我算很节省了,是不是?”
又过了半个月,胡万富再一次让陈平买十条同样的小毛巾。
出了胡万富的办公室,陈平的脑子里就像有一堆乱乱的麻塞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就是理不出头绪来。等他出了门,穿过过道时,聂兰正在擦过道的巨大玻璃窗。见他出来,聂兰特别地看了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平不明究竟,只顾去买小红毛巾,脚步匆匆地下了楼。
出了楼门,来到停车场,陈平系安全带,准备放下手刹时,聂兰从后视镜里气′?吁吁地向他跑来:“陈秘书、陈秘书。”
陈平放下车窗问:“聂主管,什么事?”
聂兰说:“我也不好说是不是急事,也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儿?你说吧!”
聂兰说:“我进来跟你说,啊?”
聂兰说着,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来,问:“是不是胡总又让你去买这种红毛巾?”聂兰一边说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毛巾。
看着一脸迷茫的的陈平,聂兰继续说:“陈秘书,这两个多月来,我一直很纳闷,刚开始我打扫??事长的卫生间是两三天纸篓里就扔一条毛巾,后来是隔天扔一条,现在几乎是每天扔一条,我还问过??事长,他说天热擦汗,可你知道吗?我给??事长打扫卫生间有近五个年头了,以往的夏天他可不是这样擦汗的。而且每次扔的毛巾都有一股臭味,??事长说他汗臭,可你知道那不是汗臭味,那是腥臭味,只有血才会有的腥臭味。今天早上我又打扫卫生间时特意把他昨天扔的毛巾洗了一下,全是红水,可我又想万一是毛巾掉色呢?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我又从他柜子里取了一条新的洗,结果毛巾一丁点儿色都没掉。再说掉红水和掉血水,味儿不一样啊。陈秘书,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陈平的心紧了一下,他看了看满脸期待自己给出答案的聂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聂大姐,谢谢你。这事儿你告诉别人了吗?”
聂兰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再说我看??事长那样,他并不希望大家知道,我猜可能连他爱人都不知道,可这毕竟是个大事。陈秘书,你不知道胡万富这人有多好。前年我老头得了尿毒症,要不是胡总我现在就见不到他了。唉,怎么老天不长眼呢?这么好一个人,我可不想让他那什么了,你想想办法吧。”聂兰边说边抬手擦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