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我们的交易结束了。如果我听到你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甚至只是提到我的名字,我会找上你,把你那烂屁股割下来。你可以去问问德莱尔,他会告诉你,我绝对心狠手辣。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是的,先生。”拉尔夫小声地对着芒果汁说。“现在,给我从这里滚开。不,走那条路,不许回头看。”
然后,贾克斯朝向相反的方向移动,回到一百一十六街,消失在购物的人群中。他低着头,尽管脚不好,但还是快步走着,不过没有快到引人注意的地步。
街上又一辆游览车发出长长的尖叫声,停在早已死亡的哈莱姆世界前,这辆色彩俗丽的车子里传来有气无力的说唱音乐。但此时用血作颜料的涂鸦王没有再想着哈莱姆、嘻哈乐和他罪恶的过去。他唯一想的是要花多长时间能到达兰斯顿·休斯高中。
12
那个瘦小的亚洲女人戒备地看着萨克斯。
也难怪她会如此不安,警探想,她被六个体格是她两倍的警察包围着,另外还有六个警察在她店外的人行道上待命。
“早上好,”萨克斯说,“我们在找这个男人。我们必须找到他,因为他可能犯下了一些严重的罪行。”她说话速度比比平时慢,她以为这是正确的做法。
结果,却变成了一种小小的失礼。
“我知道,”那个女人的英语非常好,带一点法语腔,“我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情况告诉了那些警察。我当时很害怕。就是他试戴毛线帽的时候,你知道。他将它拉下来,就像面罩一样。可怕。”
“我想是的,”萨克斯说,说话也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嗯,你介不介意我们采下你的指纹?”这是要用来比对在图书馆现场找到的收据和商品上的指纹。那个
女人同意了,然后他们的便携式分析仪证明了那些指纹果然是她的。萨克斯问道:“你肯定不知道他是谁,或者他住在哪里吗?”“完全不知道。他只来过这里一两次。也许更多吧,但他是那种你永远不会注意的人。一般人。不笑,也不皱眉,什么也不说。非常普通。”萨克斯想,对一个杀手来说,他长得还不坏。“其他的员工怎么说?”“我问过他们了,没有人记得他。”
萨克斯打开箱子,将指纹分析仪放回去,并抽出一台东芝牌的电脑。一分钟之后电脑便启动好,并且打开了EFIT①软件。这是电脑化的拼图认人系统,用来重新建构嫌疑犯的面孔。过去的手动系统是由警察将事先印好各种脸部特征和头发的卡片进行组合后拿给证人看,制作出一个与嫌疑犯相似的肖像。而EFIT使用软件来做这件事情,产生像照片一样的影像。
萨克斯在五分钟内就做好了一张组合相片,上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白人男子,下颌线条分明,胡子刮得很干净,一头淡褐色的短发。他的样子像你在大都会地区可以看到的任意一个生意人、承包商或商店店员。
普通人……
“你是否记得他穿什么?”
这是EFIT的配套程序,它可以让嫌疑犯的影像穿着各种不同的服装——就像替纸娃娃穿衣服一样。但是,除了一件黑色的雨衣外,那个女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加了一句:“哦,对了。我想他有南方口音。”
①EFIT(ElectronicFacialIdentificationTechnique),电子面孔鉴别系统。
萨克斯点点头,把这条信息录入她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她接上一台小型激光打印机,很快就印出二十多份五乘七英寸大小的纸,上面有不明嫌疑犯一九的长相,简单说明了其身高、体重、可能穿着雨衣,有南方口音。还警告说这名凶手会袭击无辜者。她将这些印出来的图片交给鲍尔·霍曼。留着平头,发色灰白的霍曼,以前是训练中心的教官,现在是纽约警察局特勤小组——也就是特警队——的队长。他立刻就将这些图片交给他手下的警察,以及和搜寻队一起来的制服巡警。霍曼将巡警和火力强大的特勤小组警察打散重组,让他们开始在社区进行查询。
十几名警察马上散开了。
纽约市警察局,这个时尚之都的警察部队,并没有将他们的战术部队变得像军队一样由个人携带强大的火力,而是将武器放在巡逻车和厢型车中,装备放在一辆大型蓝白二色的特勤小组卡车里,跟着他们到处跑。现在,一辆这样的卡车就停在这家商店附近。
萨克斯和塞林托穿上了胸口有防震片的护甲,然后向小意大利区走去。过去的十五年里,这个地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这里是意大利裔劳工移民的聚居地,现在由于南边中国城的扩大,以及北部和西部年轻专业人才的发展,这个区域越来越小,几乎就要消失了。在莫贝里街上,两名警探经过了象征这种改变的一个标志:这幢建筑物以前是拉文奈特社交俱乐部,是以约翰·高蒂为首的甘比诺家族①的大本营。这家俱乐部后来由政府控制——不可避免地有了“联邦俱乐部”的绰号——但现在,它却只是寻找租户的一幢商业大楼。
①甘比诺家族是纽约历史最悠久的黑帮家族,五大黑帮之一。其前任“教父”约翰·高蒂二○○二年病死于狱中。
这两名警探挑选了一个街区开始调查。他们走向街上的小贩、商店的店员、逃课在星巴克喝咖啡的学生、坐在屋前台阶或椅子上的退休老人,亮出警徽及不明嫌疑犯一九的图像,挨个询问。他们有时还会听到其他警察的报告。“没有……格兰德街没有,完毕……知道了……赫斯特没有,完毕……我们现在正向东……”
塞林托和萨克斯继续沿着既定路线行进,运气并不比其他任何人强。
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萨克斯倒吸一口气——不是因为那个声音,她立刻就知道那只是卡车逆火——而是因为塞林托的反应。他听到声音,立刻就往旁边一跳,躲在一个电话亭的后面,手扶在左轮手枪的枪柄上。他眨着眼,咽了口口水。无奈地笑了笑。“该死的卡车。”他咕哝着。“是啊。”萨克斯说。他抹了抹脸,然后他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