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五分之三个人(37)

家里。我姑婆认为她可能还有几箱查尔斯的东西,但是她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吉纳瓦忽然不说话了,黑色圆脸上的两道眉毛皱了起来,她对萨克斯说:“有件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说看。”萨克斯说。“我记得在一封信中,查尔斯谈到过他的秘密。”“秘密?”萨克斯问。“是的,他说他因为不能揭露事实真相而深感困扰。但他如果说出

来,将会是一场灾难,一场悲剧。”“也许他是要说偷窃那件事。”莱姆说。吉纳瓦生硬地说:“我认为他没有做过。我想他是被陷害的。”“为什么?”莱姆问。她耸耸肩。“读读这封信。”那女孩子先是将那封信递给莱姆,然后发觉不对,又把它给了梅尔·库珀,但并没有为这一失误道歉。技师把信放在光学阅读机上,过了一会儿,那些十九世纪优美的手写文字便出现在二十一世纪的纯平显示器上。

请威廉·多德夫妇转

维奥利特·辛格尔顿太太

艾塞克斯农场路

哈里斯堡,宾夕法尼亚州

一八六三年七月十四日

我最亲爱的维奥利特:

最近在纽约所发生的种种可怕事件的坏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你们那里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和平虽已重返,但代价却很惨重。

最近以来的形势如野火般一触即发,成千上万不幸的市民仍在为前几年的经济恐慌而惊恐不安——格雷先生在《论坛报》上的报导说,过度的股票投机和轻率的借贷行为导致了世界金融市场的“泡沫幻灭”。

在这样气氛下,一个小小的火花引发了最近的暴动:抽男丁参加联邦军队的命令。许多人都说,由于叛军出人意料的强大坚韧,这样做是打击他们的必要举措。但是,反对抽签当兵的声音比任何人预料的都要强大和坚定。而我们——黑人、废奴论者以及共和党人——成了他们仇恨的对象,其强烈程度绝对不亚于对征兵主管及其手下办事人员。

暴动者多半是爱尔兰人,他们横扫城市,攻击所有他们见到的黑人,洗劫房屋和办公室。一群暴徒在袭击有色人种孤儿院的时候,我正巧和那里的院长及两位老师在一起,那些人冲击孤儿院,还放火烧房子!为什么要这样,里面还有二百多个儿童啊!在上帝的帮助下,我们把这些孩子带到附近警察局的安全地带,但如果被这些暴徒找到,我们还是会被杀死的。

白天,斗殴一直在持续。夜晚,私刑便开始了。有一名黑人被吊死后,暴徒们不但放火烧了他的尸体,还醉醺醺地围着火堆跳舞。我惊呆了!

我现在已经逃到了我们在北边的农场,今后会把精力投注在教育我们学校的孩子和果园工作上,还有,为我们同胞争取自由的事业上。

我最亲爱的妻子,在经历这些可怕的事件后,生命对我来说似乎更加珍贵而短暂,而且——如果你想加入这个旅程——我很希望你和我们的儿子能到我身边。在此我附上你们两人的车票,以及供花费用的十美元。我会在新泽西火车站接你们,然后我们乘船逆流而上,到达我们的农场。你可以协助我教书,乔舒亚可以继续他的学业,还可以在苹果酒坊和商店协助我们和詹姆斯。如果有任何人问到你们要去哪儿、去干什么,你就照我说的回答:就说主人特林不在时,我们替他照看农场。那些暴徒眼中的仇恨提醒了我,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即使我们平静的农庄也一样,万一人们知道农场主是黑人,纵火、偷窃、掠夺就会接连不断。

我来自一个我曾经被囚禁、认为我只是五分之三个人的地方。我曾经幻想搬到北方可以改变这一切。但可惜,事情并不是这样。过去这几天的悲剧性事件告诉我,你和我,以及像我们这样的人,尚未被视为完整的男人和女人,而我们所进行的当一个完整的人的战争,必须以不屈不挠的决心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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