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飒儿咯咯一笑,拍拍他的肩,道:“好呀,你真乖,姐姐以后不会亏待你。”她妙目流晶,珠唇散彩,说话间江留醉被情不自禁地吸引过去,神思刹那恍惚。
她玉音一停,他醒过神来,又能远观她的美而不沉溺。江留醉依稀明白为什么在润州会老是逃到太公酒楼,他想见这位老板娘是真。不去打发那些喽啰罗,就天天有理由跑去喝酒,歆享她对自己的青眼有加。虽然,她不许那些人纠缠,并非真的对他另眼相看。
“我狠狠揍了他们一顿,大概他们不会再来自讨没趣。”江留醉解嘲地说道。他心想,他出手时使出了师门的“叠影幻步”与“离合神剑”,那女子想知的都已知道。但师父从未扬名于江湖,更无从得知他是否会有仇家,纠葛恐怕只是初初开始。
“呀,这一趟路真是热闹,你们几个全有麻烦上身。”蓝飒儿的笑意里竟有几分幸灾乐祸,江留醉瞪她一眼,她悠悠接道:“惟唯其如此,如影堂才会财源滚滚,如鱼得水。”
江留醉哑然失笑,他和郦逊之要不是身怀绝技,也会求个保镖在旁,胜过整日提心吊胆。遂笑道:“如影堂生意不坏,可惜听说你们只收女弟子,我只能望洋兴叹。”
“还有一份差事男女皆可宜。”
“是什么?”
“杀手。”蓝飒儿幽幽吐出两字,眸子闪过两道精光。
江留醉吓了一跳,生怕她突然动手,蓝飒儿瞧见他戒备的神色,笑得东倒西歪。江留醉松了口气,想到前一夜的情形,蓝飒儿说到下毒之时神情惟妙惟肖,若此刻真的变生肘腋,他并不奇怪。
车行甚快,午时初刻抵达彭城。城门附近站满守军,刀枪晃眼,戒备森严。郦逊之将马车一路赶过去,守军见车饰华丽,望之惊羡,一个小胡子军官特意走上前来。郦逊之报了他和燕飞竹的名姓,那军官讶然地往车厢里望了一眼,江留醉笑眯眯地探出头来示意。
那军官不想这车夫之位上坐的人反而身份尊崇,恭敬地朝两人请了安,示意郦逊之下车一叙。郦逊之狐疑地走下车,守城军士立即一拥而上,用枪抵住燕飞竹。那军官喝道:“王爷有令,见到嘉南王府叛逆,立捕无赦!”
他口中的王爷自是这彭城之主,雍穆王金敬。燕飞竹愤然挥开面前长枪,怒道:“什么狗王爷,善恶不分,敢说我燕家是叛逆!”先前那军官冷然一挥手,道:“竟敢辱骂我家王爷!来人,把这逆贼给我押下去!”转向郦逊之,和颜悦色道:“世子想必不会和朝廷叛逆一路,请与下官到驿站歇息。”
蓝飒儿正想动手,郦逊之看着面前数十名官兵,向她摇了摇头。蓝飒儿一皱眉,燕飞竹本想杀出重围,见到城门前官兵越涌越多,不由丧气。郦逊之从袖子中伸出食指,冲她微微一摇,燕飞竹一愣,知他不许自己轻举妄动。
郦逊之皱眉对那军官道:“朝廷尚未下诏令,雍穆王何以说嘉南王府的人是叛逆?未免言过其实。”军官毕恭毕敬道:“彭城是王爷老家,一切自当谨慎为上,小人只知王爷从京城送来加急文书,严加盘问过往行人,以免有燕家逆贼流窜到京城。请世子体谅小人苦处,莫再在与燕家人有任何瓜葛。不然……”
他隐去后面的话未说,郦逊之一沉脸,冷笑一声:“知道了。你带路吧,我也倦了。”
那军官一努嘴,手下军士带了燕飞竹前往府衙。燕飞竹强忍心头怒火,昂头甩摔袖道:“不用押我,我自己会走。”目送燕飞竹离开后,那军官方微笑着对郦逊之一行人道:“这边请。”
车厢内,蓝飒儿道:“金敬以为自己是谁?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罢了,彭城离江宁不过一、两日路程,万一惹恼了燕陆离,十万大军开至,我看这里守不守得住。”江留醉倒吸一口冷气,不想情势陡转直下,权倾当朝的金家竟与独霸南方的燕家正面起了冲突。
一场顷刻即至的暴雨,业已盘踞在朝廷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