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袅袅燃了一夜,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这一夜,紫轩房里的灯都没有亮起。
她,一夜未归。
我脸上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到最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内心满是麻木苍凉。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天刚隐隐的泛亮,我便急急地跑去月依云的房外,鼓起勇气,抬起手重重地叩门。
“谁在外面?”月依云似是被叩门声惊醒,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隐着满满的怒气传了出来。
旁边厢房里伺候月依云的江柳儿和紫烟已经铁青着脸走了过来。
“若夕,你大早过来云娘这边所为何事?”江柳儿冷冷出声,眼睛寒得像冰一样,盯着我。
“二位姑娘,今日若夕一大早过来打扰了云娘的清梦,是想问一下紫轩姑娘的下落,昨日一夜也没见姑娘回来,若夕很是担心。”
江柳儿冷笑出声,“原来若夕还是菩萨心肠。”
“咳咳……”一阵咳声从房里隐隐地传来,江柳儿和紫烟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紫丫头,谁在外面?”月依云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常那般的波澜不惊,一字一句地传来,听不到一丝的起伏。
紫烟扫了我一眼,恭敬地回道:“云娘,是若夕丫头。”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清幽的檀香扑鼻而来。
月依云穿了一件嫣紫的双蝶戏花衫子,下身是深紫的翡翠烟罗绮云裙,脚上穿着素净的月牙璎珞绣鞋,头上斜斜插着一支叮当作响的金花翠玉钗,懒懒地看向我,眼里隐隐现出一抹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慵懒地吸了一口气,右手微微伸成兰花,拈起耳边一缕垂下的发丝,似笑非笑的。
“若夕,你找我?”月依云浅笑着看向我,可是眼底却全无笑意。
我心里一凛,回道:“云娘,一般‘夺红’之日,都是在姑娘自己居住的红楼里让客人采了红的,为何今日紫轩姑娘偏偏是和客人出了院呢?况且,紫轩姑娘已经去了一个晚上,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若夕很是担心姑娘的安全……”
“大胆。”江柳儿森然地看向我,一脸的怒意,“你一个小丫头,现在却要教云娘做事了不成?谁给你的胆子?”
“罢了。”月依云依旧不动声色地笑着看向我,我心底一阵不安袭来,咬咬牙,看向月依云。
月依云不怒反笑了,转身看向江柳儿,“你这丫头,我现在还在这里,怎么就轮到你教训人了?是不是忘了醉香楼的规矩了?”
江柳儿身子一震,慌忙福身,“云娘教训的是,柳儿不敢。”说着眼角狠狠地扫向我。
月依云并不理会江柳儿,径自说道:“没回来?这倒是好事啊,春宵一刻值千金。紫轩回来得越晚,就越是得恩客的恩宠,这是大好事啊,怎么,你这个她的好妹妹,莫不是想看着她一大早就被人赶了出来?”
我一时语塞起来。
月依云冷哼出声,眼底满是寒霜,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婉和懒散,“你们好归好,但如果碍着我醉香楼的事,休怪我云娘无情。”
“可是紫轩姑娘她……”我看向月依云急急出声。
“你是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吗?”月依云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手指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像一片极轻的细羽,涂着鲜红花汁蔻丹的指甲,似有似无地掠过我的发丝,我微微颤抖起来,月依云嘴角涌起一抹冷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怕,原来你也会怕,那就好。”
我身子一震,咬着嘴唇,抬头看向月依云,她依旧浅浅地笑着,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她,仍淡淡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