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走之前跟身边的女孩打招呼,把凌君的号码牌连同自己的一起交给人家才走。
陈小姐的名字叫陈月,但是公司里很多人都习惯称她为陈小姐,比如董事长也只称王先生,同样很少人知道凌君的名字,即使知道也称她为苏小姐。
何越跟她说过,时间会抹平很多东西的,可是他忘记了告诉她,时间没法抹掉记忆,有些东西已经深刻到骨髓里,哪怕死去也是存在的。
凌君曾经以为自己会死在异国他乡,可是那些陌生的人却总是在她极度需要照顾的时候出现。她发觉自己连死都死不了的时候,就想,那么还是活着吧,至少何越是希望她活着的,她不能让他有亏欠感。
爸爸说:“你要好好儿的!好好儿地活着。”妈妈走的时候说:“你会好好儿的,是吗?凌君!”一年前,关颖特意来找她,抱着她痛哭也只是对她说了那么句话:“你会好好儿的,凌君,是吗?”凌君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所有的人都对她说:“你会好好儿的,凌君。”她怎么可以不会好好儿的呢?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陈小姐急切地拉着凌君,她有些恍惚地撞入一个男人的怀抱,熟悉的香水味让她沉迷,让她沉醉。孟焕接住了她的身子,清雅温润的声音落在女人的耳畔:“你还好吗?”四目相对,凌君望着眼前这俊朗的脸,觉得非常面熟,不,不是面熟,这个男人身上有何越的影子,他的气息,他那对深黑的眸子,他的神态,甚至皱眉的表情。凌君紧张地拽着孟焕的衣角,她觉得窒息,那种熟悉感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深陷海底,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凌君顾不得理智,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眸底的柔情让旁边的众人哗然。孟焕扣着她的手,他很讶异再次见着了这个女人,她现在的反应仿佛久未相逢的恋人,而他不过与她见了两面而已。
陈小姐想出声阻止,最终只是安静地看着。
凌君恍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他不是何越,只是有些神似而已。她有些惊恐地放开眼前的陌生男人,让到一边。
电梯缓缓而上,陈小姐没有追问,她安静地拉着凌君走进酒吧。她们找了个很角落的位置,或许还太早,酒吧里基本没人,只有一些来来往往的服务生。舞台上有人在歌唱,一个有些神伤的女人,唱着一首令人心伤的歌。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遗憾是会呼吸的痛,它流在血液中来回滚动,后悔不贴心会痛,恨不懂你会痛,想见不能见最痛。”
凌君的眼泪随即滑落。在那些难熬的日子里,她一直听这样一首歌,终于熬了下来。现在的她,再也不提画笔,即使只有平看过她画的画。满满的房间只有一个人物像,她再也不去翻他写的信,不再去哼他爱的歌,与世隔绝,寂静无声,可即使这样,还是会有一种东西流在血液中来回滚动。
想见不能见,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