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方至容活得太委屈了,对她好的人实在太少了。
周茜静静地站在我身旁,几分钟后,她拍我的肩膀,使劲的一下。她说,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振作起来。下午还要考试呢……
苏黎士,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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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后,是持续的大风天。高温,狂风。除了取录取通知书,不然没人乐意出门。
我坐车到方至容家在的郊区,是海边,海风很大,给我一种感觉,若是将我绑在风筝上,我就能被吹走。
那时候,方至容正坐在一艘停在岸边的大木船上,她回过头看我,酒窝跟大海形成了映衬。她说苏黎士,我明年会再考的。或许会去你的学校哦。
又或许直接出国。那是她的梦想。
我说好啊,那时候你可得叫我学长了。不许赖皮。
方至容认真地点点头,在风中喊,加油加油,必胜必胜。我说光加油还不够,让我看看你的酒窝先。她一笑,泪就跟着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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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匆忙地分别。于站台上长长的人群中,她向我挥手,车厢遮住远处正落山的太阳,她的脸好苍白。
一年后,我失去了她的消息。然后在第二年开学之初,我申请了出国留学。是澳大利亚,是堪培拉。
对,周茜和我在一起。她一边帮我收拾行李,一边看天气预报,她说那边的风很大。我点点头,是呀。
一切都顺理成章,让我没有理由拒绝。我所能做的,只是不停地向同学打听方至容的消息。
她没有再考大学,因为没有学历,做着一份很普通的业务员的工作。朝九晚五,行走于城市的大街小巷。
对她而言,关于少年时的那些澳洲的事,只是想象而已。
我试着发了一封信给她,她很快回答,她说她生活得很好,依旧是拥有最好的东西。只是这几年建了很多高楼,所以能扑上她面颊的风很少。她是喜欢风的,追风女孩儿。
我突然很不忍心,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更何况,她骗我说,她很好,她说你也要对周茜很好,她很喜欢你,我知道……
其实有些事,我已经在同学的嘴里知晓。那是考最后一科的下午,她鬼使神差地将弟弟领到了精神病院。其实,她的母亲受不了刺激,在离婚后,就精神失常了。
后来,她被后妈扭送到公安局,她要告她绑架。她说不想被她告的解决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这个家。
当然,也有我不会知道的。就像在海边见到她那天,其实是她的道别。与生活了十几年的海告别,亦是与家说再见。我更不会知道,方至容站在街道上看我的回信时,冷不丁被头顶锈掉的路灯掉下来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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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堪培拉的街道上,喝汽水,听耳机的歌:曾经为了我的梦,来到这一片天空,结束对世界的懵懂……
当然,也吹着风。
堪培拉的风很大。它总能让我想象出,方至容被它吹乱了头发,方至容穿着紫色衣裙,方至容的梨窝浅笑等等模样。那时候,她对我说,堪培拉的风和这里的一样大。
我就在虚幻的风中,对着虚幻的她笑。我想她和我就在这场风中,终于分离了南北和西东……
有的时候,
爱情就是这样吧,
你总以为,
你追赶着的是你想要的爱情,
其实,
那些你不曾看到的爱情,
才真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