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强满脸堆笑,又是歉疚又是安慰,提来了一大篮花和无污染鸡蛋:“骄阳,当时我真想留下来保护你的,救援队的同志怎么都不同意。”
骄阳别过头去实在不想看到他那张虚假的面孔。可耳边陈志强还是继续说着他伪善的言辞:“只要活着,一切都好。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这趟来,就是专门跟你谈分手的事。虽然护士说,你可能后半生会很痛苦,可是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女孩……”
陈志强后面还说了多少“关心”“安慰”的话,骄阳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脑袋里因为他那句“可能后半生很痛苦”吓傻了,难道自己真的变成残废了?她哽咽着,喉咙里像有沉重的阻碍,脸色惨白无光。
陈志强走后,骄阳傻愣愣了几秒钟,一种酸涩苦楚用上鼻尖,再也没忍住,伏在病床上大哭起来,她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有这样的遭遇,这样的下半生想起来都应当是悲惨艰难的。
李鼎一什么时候进门来的她也毫无知觉,整个人像瘫软在病床上。
“离得老远就听到你嚎的像杀猪一样,我来看看是不是发生凶杀案了。”李鼎一靠着病房的门,头上包了一圈纱布,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语气里透着一种戏谑。
骄阳没有像平时一样对他反唇相讥,软绵绵的爬在白色的床单上,眼睛哭的红肿不堪:“以后我还能做什么?我这样以后还有什么意义?”
“陈志强告诉你的吧?”
“他不告诉我,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
“他跟你告别了吧?”李鼎一没回答骄阳的话,反而又问了一句。
“嗯……”
“那就结了,看来我嘱咐护士跟他说的话,效果和预期的很一致。”
骄阳懵懂的抬起头,看着掩饰不住笑意的李鼎一:“什么意思?”
李鼎一放开抱在前胸的胳膊,踱着步子走过来,轻轻坐在她的床沿:“我让护士跟他说,你不但这辈子没什么希望站起来了,而且生殖系统也受到重创,很可能以后没办法给夫家开枝散叶,到晚期会不会变成植物人也很难说。还有,后天残疾的女人,在心理上可能还会朝着变态方向发展。他听了果然害怕了,退缩了。”
骄阳刚刚还是一头雾水,这时仿佛看到了一点曙光:“……这么说,其实我没事?”
李鼎一肯定的点头:“有我当护花使者,怎么可能把你摔成残废兼不孕不育?”
她静静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表情从楚楚可怜渐渐转化为怒不可遏。
“李鼎一!”骄阳的尖锐的声音吼的他连忙用一根指头塞住耳朵,她从呜咽的小绵羊瞬间转变成凶恶的母老虎,“你缺不缺德?!刚才吓死我了!我真以为我以后……”
“我这套方案还没来及告诉你,陈志强就来了。”李鼎一一脸委屈的解释。
“你这么跟他说,以后他要是到处宣传我有这些问题,让其他人误会了怎么办?”
李鼎一伸手揉了揉骄阳蓬乱的头发,笑意更浓:“以后你伤好了,结婚了,挺着大肚子出门,谣言就不攻自破了,我担保陈志强到时候悔的肠子都青了。”
骄阳思考了片刻,渐渐收起了生气的表情,吸了吸塞塞的鼻子,看着李鼎一头缠纱布的囧相,不禁觉得好笑,想起翻车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他一直在身边,也许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
她想起那时他的紧张,他抱紧自己时那种颤抖和害怕,和平时的李鼎一差别很大。骄阳那时候才确切的相信,李鼎一是真的很在乎自己这个兄弟。
她知道自己应该感谢他,在那样的时刻,还坚守着义气,对她不离不弃,可是感谢的话,每次到了嘴边总觉得说不出口。
“看着我干什么?”李鼎一被骄阳盯的微微发毛,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心里很高兴。”
“为什么?”
“好像是突然觉得,李鼎一还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人。我一度以为,那个李鼎一已经人间蒸发了。”骄阳心里暖暖的欣慰。
曾毅勋脸色铁青,叼着抽了一半的烟卷,大步朝惠佳的总部大楼去。头发早晨没有打理过,下巴上的胡渣在憔悴的面容衬托下显得更为明显。一路上颇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