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姐,以后我就在南陵上学,能经常见到你了!”桑家琪显得很兴奋,“南陵有什么好玩的,以后你要多给我介绍介绍,下回我请姐姐你吃饭。”
桑父宠溺的拍了家琪脑门一把,呵斥道:“你小子就想着玩,好好在这边学习,每年这么多学费供着你,你小子可要争气!”
“知道了!我知道!”桑家琪故意拖着长腔答应着。
“伯母的身体好些了么?”骄阳的笑了笑,重新开启了话题。
桑父还未开口,桑家琪就抢着答道:“好多了!在丽港的大医院做了手术以后,现在几乎恢复如常了。”
骄阳点了点头,桑父却有些免露尴尬。
和桑家父子寒暄了一中午,又在单位对面的餐馆吃了一顿,席上其乐融融,桑家琪绘声绘色的宣讲了桑家现在的变化,连桑父的眉头也仿佛舒展了很多,谁都没再提起桑家珉的事故,不知道那是藏在他们心里讳莫忌深的话题,还是富裕的生活让他们忘了曾经还有个亲人来到这个世上过。
送走桑家父子的时候,骄阳觉得心中钝钝的难受,桑家珉出事,给桑家带来的似乎不是灾难而是福音,失去了一个儿子,却能使另一个儿子过的更好,这可能就是当初桑父的想法。
打开桑父送来的一包东西,骄阳才发现里面不是延平的特产,而是桑家珉当年留下的东西,一双白色的手套,一块黑色表链的电子表……
齐骄阳的记忆中,关于和桑家珉确切的恋爱开始时间已经模糊了,只记得那年刚刚到恒茂工作不久的事。
桑家珉是那类被翟菲批判为“一穷二白,无车无房”的男人代表,不但父母双亲没有固定养老金,最要命的还有一个拖油瓶的弟弟。在骄阳热恋的一段时间里,翟菲经常一脸旧社会的预测骄阳将来会过着如何地狱般的生活。
而那时候骄阳却觉得桑家珉是自己见过所有的男人中最有生活气息的一个,他每天上班专心工作,给那一堆又脏又油的废汽车改装修理,即使弄脏自己也丝毫不觉。下班骑着摩托车去菜市场买菜,他会跟商贩讨价还价,会买一堆青菜猪肉,会排好长时间的队伍买特价的鸡蛋。
他自己烧饭做菜,系着大大的围裙,在厨房里有条不紊。
那时桑家珉租的房子是最普通的两室一厅,拥挤陈旧的楼阁,家里朴素而整齐,有老式的石英钟,有原始的煤气罐,破旧的老木窗,窗台上种着几盆花。
骄阳觉得很多年以来,很少能感觉到这么有家的气息的地方。
端午节的时候,和桑家珉,围在一张小小的圆桌上吃粽子,那感觉格外舒心。桑家鸣的粽子包的特紧致漂亮,煮出来飘的满屋子香气。她开始时也要插手包,可糯米总是从棕叶的缝隙渗出来,试了好几次,勉勉强强用绳子捆住,可看起来象个驼背的麻包,还没放进锅里就散开了。
桑家珉催她洗干净手坐到一边歇着,他一个人包揽了所有。那时骄阳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将一堆散开的蜜枣,赤豆,还有奄好的咸肉分别埋进糯米,手法熟练,一个个精巧可爱的粽子堆满了整个锅。她觉得桑家珉的手特别灵巧。
曾经她觉得自己又回到童年的欢乐时光,和桑家珉大声说笑着举着冰棒走在街上,吃各种随意的小点心,喝五元钱一厅的啤酒。牵着他大大的手掌,拖着他到处跑。
那时桑家鸣也前所未有的开心,光着脚丫背着骄阳在屋里走来走去,任她依赖的靠着他的后背。两人煮了玉米粥,每人盛了小小的一碗坐在电视机前喝,边看娱乐节目边品尝这些粗粮食品。她却真的乐在其中。
只是有一次桑家珉吻她,吻到一半忽然将她抱紧,似乎带着一种不安和胆怯:“骄阳,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认识骄阳的第二年,桑家珉换了工作,从修车行调到一家电力公司当焊工。他说电力公司老板付的薪水比原来在修车铺里高出一倍,这样能尽快凑齐首付来买房子结婚。只不过骄阳没想到他去了电力公司不久就发生了事故……
周末抽了点空闲,开车到原来桑家珉的老房子里看了看,那里是她经常来的地方。屋子里的摆设还象从前一样,她每周都过来亲自打扫,从不间断,窗台上的几盆吊篮一直长的很茂盛,翠绿的枝条,一直耷拉到地面。窗外是一片小小的街道,每天能听到临近的菜市场叫卖声。尤其清晨卖豆腐花和豆浆的大爷的吆喝,嘶哑悠长,磨砥出一种草根生活的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