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又不愿放弃不受羁绊的生活,向往那种任何时候都从容的状态。有一个位于前列的名次固然好,然而一想到为了这个数字,要像罗亮一样冬天没有套好羽绒服就往操场跑,院子里飕飕的冷风就往脖子里灌;发丝间夹了一片片头屑,等不及用温水洗,就已经在冰凉的水流下冲完了;一周里唯一可以睡懒觉的周日早晨仍然要头发蓬乱、衣冠不整地跑到教室上自习;每周六给家里打电话都是那样急匆匆;橱子里面的水果拿多少烂多少扔多少;带来厚厚一包换洗的衣服,放假时原封不动地拿回家去。想到这里,欧阳就会犹豫。高一班主任的话很尖刻:“没毅力,不想吃苦,这样下去,永远不会成什么事!”他当即反驳,“我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折磨自己?”可他哪里知道,他所知道的罗亮,与另一些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一个成绩很好的女生曾经亲口告诉罗亮:“我又学到一个好办法,晚上睡觉不脱羽绒服,这样连被子也不用盖。第二天醒了,掸掸床单就行。不仅到位早,还不用天天整理内务。”
上学两年,没少和班主任面谈,没少因为作业的问题往返于教室与办公区之间,没少因为成绩一遍遍忍受父亲犀利的目光与母亲的唠叨。“我找你谈这么多次,还不是为你好!”“罚你,这是为了提升你的实力!”“我们两个一天天辛辛苦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供你上个好学,有个好出路。”甚至连罗亮都说:“欧阳,这次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实力!”
停下来!就让我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来过,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实话实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可塑之才,也不要浪费你们的感情和精力,我不想欠你们的。
“难道非要我考到年级最后一名,你才打算对我放手吗?”这话他只对罗亮说过,然而罗亮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只是平静地反问:“如果这样做,我还是你的兄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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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几天很奇怪。”吃晚饭时,欧阳冷不丁地问罗亮。
“我哪儿奇怪?只不过刚分班不适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