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帮你的。”安明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
“我知道。”
两人相视，默契地一笑。
“在这之前，先帮我一个忙吧。”安明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说吧，什么事？”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满铁的俱乐部里有一架斯坦威，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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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了。黄浦江边的建筑就那样被无声无息地吞没，街头行人的轮廓也随着黑暗的降临而变得朦胧。大地归于沉寂，只留下一些细微的，不知名的声音，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方小博提着一打屈臣氏汽水场的荷兰水，回到了自己在戈登路38号的住所。
“怎么又买这个？很贵的。”一进门，妻子冯茹兰便迎了上来，接过他脱下的大衣，挂在衣架上，又将他换下来的皮鞋放回鞋柜里。和方小博不同，冯茹兰是一个标准的家庭妇女。更准确的说，代号“鸿雁”的她是电台的守护者。按照组织上规定的电台保密制度，她平时基本不会外出，也从不到邻居家串门，即使在街上遇见熟人也不会主动打招呼。低调，低调，再低调，让自己变成路边不起眼的石头，虽然存在，却永远在旁人的视线之外。
“你不是喜欢喝么，再说，也没几个钱……”方小博笑着将荷兰水放下，一边压低了声音：“准备发报，有好消息。”
“子规不是说这几天别发报吗？”
“情况紧急啊，日军果然在大规模采购药品了。好几家洋行药品都打算把囤积的西药拿出来，想卖个好价钱。上边想买药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冯茹兰当然知道西药对前方的战士意味着什么，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我这就去发报。”
方小博拦住了她：“等一下，保险起见，凌晨再发吧。”
“我听你的。”
冯茹兰使用的电台是无线电收音机改装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电台的发明者正是军统主管无线电通信的魏大铭。这位毕业于通讯技术训练所的魏大主任是当今军统所有无线电报务员的大老板。在军统内部，魏大铭的发报准确、均匀、稳定、清晰，是公认的两个半无线电好手之一。进入军统特务处工作后，他觉得因为普通的5瓦发报机和15瓦电台对地下特工来说太过笨重，携带方便。便组织研制出了一种小型的收发报机。
这种袖珍的“特工机”除了了电池、听筒和电建外，只有两只饼干筒那么大。得到这种特工机的戴笠大喜过望，便让手下十个特工学员扮成苦力，携带电台潜入日军占领区。军统特工们便在魏大铭的指示下，将电台装在小钟内，大摇大摆地打算从日军眼皮底下蒙混过关。不过他们却忘了，既然他们是苦力，又怎么会需要钟呢？结果就是日本人开钟检查，这十名特工无一漏网，全部遇害。
好在魏大铭虽然在谍报工作上是个十足的笨蛋，在无线电方面却的确是个天才，又迅速发明了将收音机改装成电台的方法。从此军统特工便开始在各大城市中购买收音机，并将其改装为发报机，从此避免了随身携带电台的危险。冯茹兰现在使用的，正是这种电台。
方小博在洋行工作，他所在的鑫华洋行专门从事电子产品的进出口，采购装配电台所需要的各类电讯器材非常容易。他自己则毕业于瑞金红军通信学校第二期电讯班，是正牌儿的红色电子专家。在得到了军统改装电台的资料后，他便自己动手，成功地将收音机改装成了一部电子管收发报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