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珀说:"我还曾打过电话给检察官,报告他这个新的情况。他命令我代他负责这里的事务--他正在那边忙于对银行进行调查。尸体上发现了什么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吗?"
"一件也没有。只发现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两枚硬币,一个空空的旧皮夹子。甚至连衣服上也找不出线索来。"
埃勒里目光与琼·布莱特相遇。"布莱特小姐,"他轻声细气地说,"我刚才无意中发现,当你在客厅里看那具尸体的时候,唔……你认识那个人吗?为什么你说你从来没有见过他呢?"
琼脸色变了;她跺了跺脚。"奎因先生,你在侮辱人!我不--"
探长冷冷地说:"你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
她咬了咬嘴唇。"说来话长呢,而且我认为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因为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这些情况最好由警察来判断,"佩珀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布莱特小姐,你就可能被指控为知情不举。"
"我会被指控吗,真的?"她仰起了头,"但我并没有任何的知情不举呀,佩珀先生。我初看之下还拿不准。他的脸是--是……"她打了个寒颤。"现在我回想了一下,我才确实记起了曾经看见过他。见过一次--不,两次。虽然--我已经讲过了--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在哪儿见过他?"探长说话直截了当,对于她是个漂亮少女这样一个事实,他似乎根本无动于衷。
"就在这所房子里,探长。"
"啊!什么时候?"
"我正要讲到了呢,先生。"她从从容容地停顿了一下,于是又恢复了那种自信的态度。她对埃勒里友好地报以一笑,他带着鼓励的神情朝她点点头。"我第一次看见他,是在一个礼拜之前的星期四晚上。"
"九月三十日吗?"
"正是。这个人大约在晚上九点钟来到门口。我已讲过两遍了,我不知道--"
"他姓格里姆肖,名叫阿尔伯特·格里姆肖。讲下去吧,布莱特小姐。"
"一个女佣开门让他进来,我恰在这时偶然走过那个过厅--"
"哪个女佣?"探长问,"我没有看见这房子里有什么女佣呀。"
"哦!"她好像吓了一跳。"可是后来--看我多糊涂呀!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啦。你且听我说,这房子里原来雇着两个女佣,但这两个全都是愚昧迷信的妇女,在卡基斯先生去世那天,两人都坚持要走。我们无法留住她们,她们把这里称之为'一所死亡的房子'。"
"威克斯,是这样的吗?"
男仆点点头,不开口。
"往下讲吧,布莱特小姐。后来怎样?你还看见了些什么呢?"
琼叹息一声。"没看见多少,探长。我只见女佣走进卡基斯先生的书房,把这个名字叫格里姆肖的人引领进去,然后退了出来。那天晚上,我所见的就是这些。"
"你看见这个人离去吗?"佩珀插口问道。
"没看见,佩珀先生。"她称呼他时,名字的最后那个音节拖得特别长,佩珀生气地扭转头去,好像是要掩饰自己一种不合心意的、作为检察官不该有的情绪。
"布莱特小姐,你第二次看见他是在什么时候呢?"探长问。他目光暗暗环视一下众人;大家全都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第二次看见他,是次日晚上--也就是一个礼拜之前的星期五晚上。"
"顺便问一下,布莱特小姐,"埃勒里用一种奇特的语调打断她,"我认为你是卡基斯的秘书吧?"
"你说得对,奎因先生。"
"而卡基斯是个没人服侍的瞎子吗?"
她微微噘嘴以示否定。"瞎是瞎,但他并不需要人服侍。怎么啦?"
"那么,卡基斯在星期四有没有对你谈起过关于这个客人的事--关于晚上要来的这个人?他有没有关照你替他安排呢?"
"哦,原来这样!没有,他没有这样做。关于星期四晚上要接见客人,他一个字也没有对我讲过。完全出乎我的意外。事实上,也许还完全出乎卡基斯先生意外呢!且听我往下讲吧。"她狡黠地扬一扬乌黑的秀眉,流露出少女的娇嗔。"你们这些人真会打岔啊……星期五情况可不同了。星期五--那是十月一日,奎因探长--晚餐之后,卡基斯先生把我叫到书房去,给了我一些非常细致的指示。确实是一些非常细致的指示啊,探长,于是--"
"等一等,等一等,布莱特小姐,"探长不耐烦地说,"跟我们讲话可别拖泥带水的。"
"你这要是在证人席上的话,"佩珀颇为不满地说,"你显然是个不合格的证人呢,布莱特小姐。"
"真是如此吗?"她喃喃地说。她起身坐到了卡基斯书桌上,两腿交叉,微微提着裙子下摆。"好极了。我要做个模范证人。这个姿势正确了吧,佩珀先生?……卡基斯先生对我说,那天晚上他要接待两位客人。要很晚。其中一个,他说,到这儿来是隐姓埋名的,换句话说--卡基斯先生讲,此人迫切要使自己的身份不暴露出来,所以要我负责不让任何人看见此人。"
"怪事。"埃勒里低语道。
"怪事吗?"琼说,"那么,这很好。他吩咐我必须亲自引领这两个人,并且负责不让仆人遇见他们。引领之后,我就去睡觉--情况就是这样,你看多怪!当然啦,卡基斯先生补充说,他与这两位客人商谈的纯属私事,于是我就一句话也不问了,照他的指示行事,我向来就是这样一个地地道道的秘书。窈窕淑女理应如此,不知大人先生以为然否?"
探长凝皱起双眉,琼端庄地俯视着。"两个客人是十一点钟到达的,"她接着说,"其中一个,我一眼认出,就是前一天晚上自行来访的那个人--那个你们说是名叫格里姆肖的人。另外那个神秘客人,从眼睛以下全部裹着;我无法看见他的脸。在我印象中他是个中年人,或者更老些,不过关于这个人,我能告诉你们的,确实就是这些了,探长。"
奎因探长吸了一口气。"听你这样讲来,那个神秘的客人,从我们的角度看,可能是极为重要的,布莱特小姐。你能不能讲得更详细些呢?他怎么打扮?"
琼摇晃着一条腿,沉思着。"他身穿大衣,头戴圆礼帽,一直没有摘下过。但我想不起来他大衣的式样和颜色了。我确实只能讲出这些有关你们那个--"她颤抖着说,"有关你们那个吓人的格里姆肖的一些事。"